“活人？”楚銘瞳孔微縮，指尖悄然聚起雷芒。
在這上古禁地深處，任何異常都值得警惕。身旁的鳳棲梧已雀躍著邁步︰“說不定能問出出路！”少女不由分說扯著他疾奔，發梢在雷氣中揚起細碎火花。
楚銘無奈搖頭，掌心卻滲出冷汗。距離十步開外時突然駐足，那道人紫金冠下臉色青灰，衣襟繡著的避雷雲紋已焦黑卷曲。
當第七道雷光劈落瞬間，他終于看清修士脖頸處蛛網狀的龜裂。
“是具尸傀。”楚銘橫臂攔住欲上前的同伴，雷元力在周身形成無形屏障。尸體空洞的眼窩突然轉向他們，被天雷反復淬煉的軀殼發出金石相擊的脆響。
楚銘正要開口，忽然注意到異樣。方才離得遠看不真切，此刻靠近細看，那端坐的中年男子面色紅潤如生，胸膛卻不見絲毫起伏。他屏息凝神探查，指尖竟觸不到絲毫溫熱。
“這……難道？”鳳棲梧見楚銘神色凝重，伸手欲探男子鼻息。
當白玉般的手指懸在對方唇前半寸時，她忽覺後頸汗毛倒豎，這具端坐的軀體竟像塊千年寒冰，散發著刺骨冷意。
楚銘突然按住男子發頂，拇指順著顱骨紋路摸索。只听“ 嗒”輕響，他兩指拈著根碧色細針從百會穴緩緩抽出。那針尖泛著幽藍冷光，針尾還凝著粒血珠，歷經歲月竟未干涸。
“好精巧的鎖魂針！”鳳棲梧盯著那枚暗器倒吸冷氣，“能在人毫無防備時貫頂而入，中者三魂七魄瞬間凍結，連護體罡氣都來不及反應。”
她指尖輕觸針身，冰寒刺骨的感覺令她想起玄雲宗典籍記載的某種秘法。
楚銘忽然扯開男子左襟，金線繡制的微型劍紋在衣襟內側若隱若現。這發現讓兩人同時怔住，玄雲宗祖訓有雲，唯有歷代執掌護山大陣的守山人，方可在貼身衣物繡此金劍印記。
“三百年前突然閉關的玄霄長老……”鳳棲梧聲音發顫，當年宗門史冊記載的懸案線索在腦海中串聯。
她猛地轉身望向石室穹頂，那些原本看似凌亂的劍痕，此刻竟與護山大陣的星圖暗合。
冰涼的石板突然震顫，男子腰間的玉佩無風自鳴。
楚銘手中鎖魂針突然迸發青光，在虛空勾畫出殘缺的陣法紋路。兩人對視間，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駭，這具尸體，恐怕正是破陣的關鍵陣眼。
兩人對視間都從對方眼中讀到了驚駭，那道暗金紋路散發的威壓遠超他們認知中的紫晶印記。
“莫不是……太上閣老們的標識？”鳳棲梧的指尖微微發顫。
玄雲宗如今有兩位鎮宗巨擘︰執掌權柄的孟陽炎大長老，以及長年駐守藏經閣的銀髯老者。後者正是當年親授楚銘劍道的引路人。
楚銘閉目凝神，記憶如潮水般回溯。當年銀髯尊者腰間玉牌分明流轉著紫芒，與眼前所見截然不同。忽然他瞳孔驟縮，喉結上下滾動。
“想起什麼了？”鳳棲梧敏銳察覺到異樣。
青年劍修食指輕叩太陽穴，識海中回蕩著十年前的秘聞。當記憶碎片拼湊完整，他嗓音沙啞得像是換了個人︰“這位前輩……怕是失蹤多年的宗主。”
話音未落，四周雷光突然暴動，仿佛在印證這個驚世駭俗的猜想。
“十年前閉關沖境的那位？”鳳棲梧倒退兩步，裙裾被激蕩的雷氣掀起，露出綴滿避雷符的雲紋靴。
他們曾听各峰長老提及，那位劍道奇才閉關前已半步化神。此刻眼前端坐的尸身青衫如新，周身環繞著肉眼可見的劍罡，竟將漫天雷蛇隔絕在三尺之外。
楚銘摩挲著腰間新得的碧玉劍符，寒意順著指尖蔓延︰“當年銀髯長老巡查禁地時，曾發現雷池能量異常波動……”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尸體心口處細微的焦痕，“現在想來，那恐怕是有人強行突破護宗大陣的痕跡。”
鳳棲梧的冰魄劍突然發出清越劍鳴，她連忙掐訣鎮住本命靈器︰“若真是宗主，為何命燈閣的長明火……”
“命燈尚在，肉身卻隕。”楚銘捏碎傳訊玉簡，細碎熒光沒入雷雲，“能瞞過九重問心陣的，唯有執掌護宗劍印之人。”
雷霆轟鳴中，青年劍修突然單膝跪地行劍禮。只見那具十年不腐的尸身突然睜開空洞的眼眶，一縷暗金劍氣破空而來，在兩人面前凝成半幅殘缺的星圖。
雷池深處，銀蛇亂舞的穹頂下，楚銘忽然停下腳步，衣袍上躍動的電弧映得他眉目發亮。
鳳棲梧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玉佩，忽然發現不對勁，三丈外那具華服尸身的左手竟保持著怪異姿勢。
“你看！”她拽住同伴衣袖，青金石耳墜在雷光里晃出幽藍軌跡，“四指蜷曲獨伸食指，像不像某種指引？”
楚銘半跪在焦黑地面上，指尖拂過尸身腕間暗紋︰“玄雲宗秘傳的叩星指訣？”他忽然想起宗門典籍里某段記載，古修士坐化前常以指訣標記重要方位。
兩人順著尸身食指方向望去，萬千雷蛇竟在此刻詭異地凝滯半空，形成條若隱若現的通道。鳳棲梧從錦囊中取出的星晷羅盤突然瘋狂轉動，磁針直指前方。
“賭一把？”楚銘劍鞘輕點地面，驚起圈漣漪狀的電光。鳳棲梧將縷發絲別至耳後，琉璃珠釵在雷暴中發出輕鳴︰“總好過困死在這雷霆煉獄。”
穿越雷幕時，楚銘注意到異變，原本狂暴的銀雷觸到他們便化作溫順光流，這讓他想起尸身腰間那塊黯淡的玄雷令。
當雷聲漸遠成悶響時，少女突然拽住他︰“等等！”
前方岩壁上，七顆星芒正以天樞陣位流轉，中央漩渦泛著鎏金光暈。
楚銘劍柄上的螭紋突然甦醒，化作虛影沒入陣眼。空間扭曲的剎那，他瞥見尸身方向有道虛影頷首微笑。
兩人身後躍動的金色光幕中，不時炸開幾道銀色電光。
楚銘瞳孔中流轉著淡青色波紋，這是他獨有的瞳術正在三百六十度探查環境。確認方圓十里沒有能量波動後，青年緊繃的脊背終于松弛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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