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二年十一月底，時值冬至，天氣愈發嚴寒。在經過新一輪的整軍之後，御營九萬大軍、四十一個統制部屯兵邢州一帶，兵鋒直指真定府。
這里距離真定不過兩百里，騎兵呼嘯一天就能到，步兵每日行軍四五十里也能在四五天之內趕到。
而這里也到了真定府駐守金兵的軍事活動輻射範圍，天空中已經開始出現翼龍軍的身影了。
而再往北走，在真定府之前，已經沒有什麼大型的義軍勢力，但是有兩個亂兵集團，人數都在兩萬左右，明顯是有著金人在背後支撐的勢力。
而金兵北歸之後，真定府和太原府分別駐守著兩個金國萬戶。另外裂土君和遂火君也分別駐守真定府和太原府。
現在大宋主攻真定，據明教教徒傳訊，太原府兩個萬戶調出了一個去真定，以應對此次宋庭北伐。
另外一方面，前康王完顏構正式在南京應天府稱帝，立國號大楚，將于明年元月一號正式登基，改元建炎，並且大赦天下。
也沒提要娶金國公主的事兒了。
且說，事情之間都是有關聯的。
自從九月底東京方面出兵北伐，在短短的一個月之內就光復了大名府，這麼大的動靜金國也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金國其實做了幾個方面的應對，畢竟哪怕主力大軍必須要休整暫時不能出兵，也不能不做任何反應。
第一就是大力支持完顏構立國大楚，想要為此牽制大宋的兵力，最好讓他們先內亂自己打起來，彼此內耗。
不過金國顯然高估了完顏構的能力，也低估了大宋子民對于兒皇帝和改國號這種事的應激反應的烈度。
南京城應天府的兵快要跑光了，原本號稱十萬大軍，結果到最後連兩萬都沒了，還大部分都是混子。
文官體系更是徹底崩塌，全都是一窩欺上瞞下的主兒，乃至于連南京城都治不好，百姓怨聲載道。
就這想牽制大宋兵力，牽制個錘子。
不過完顏構此人到底還是有幾分運道的，而他立國也著實經歷了一番波折。
金國為了扶持完顏康，特意從北方調來了一個全新組建的萬戶，由龍虎大王完顏達賴率領，自京東路南下，前來作為完顏構的助力。
畢竟這廝實在是扶不上牆，沒辦法的。
結果盤踞在京東東路北方的義軍首領李成帶著麾下的四萬多兵馬，居然將完顏達賴打的大敗！
斬首三千，重傷四千，剩下的兩三千落荒而逃，徹底把那個萬戶給打廢了。據說要不是完顏達賴跑得快，他恐怕都會被俘虜！
這事兒頓時震動了整個天下！
老實說，自從兩國國戰開啟，金兵除了圍東京那一戰，還從未有過如此大的折損。
哪怕是在東京那一戰，被巨鷹們扔石頭砸死的三千多兵也只是零散的。可是這一次完顏達賴帶領的萬戶是整個成建制被打沒了。
這也實在是太驚人了。
當然，這里面也有一些客觀原因存在。
比如這個金國萬戶是新組建的萬戶，其中以燕雲漢人為主，混雜著少量的女真人、渤海人軍官，戰斗力是沒法和東西兩路老兵們比的。
比如完顏達賴此人乃是一名老將，據說其上位的過程多以權謀和政爭為主，軍功方面其實並不多，他的帶兵能力相比之其他金國名將，並不出眾。
但是無論如何，金國一整個萬戶出征，結果全軍覆沒，在這個時代絕對是足以震動人心的事情。
畢竟趙恆單槍匹馬干掉了金國會寧府的三萬禁軍這事兒，其實知道的人不多。
而且金國方面也對這種軍情進行了嚴密的封鎖，離的又那麼遠。趙恆也不可能滿世界的嚷嚷俺干掉了三萬金兵你們趕緊來崇拜俺啊……
總之，這一戰讓李成徹底成名，也讓無論是宋還是金都必須要正眼去看待這個勢力，而不僅僅只是把他當成一個"巨盜"。
然後，李成就來了一波騷操作。
他派遣使者去南京應天府，願意臣服大楚皇帝完顏構，不過要王爵封號。
同時也派遣使者去金國，表達了要與金國重修盟約的意願，甚至于還賠償了一些金銀財物，來作為打了完顏達賴那一部的戰爭賠款。
打了勝仗還賠款？
這里面是有著一個深刻的邏輯在的。
話說回來，李成此人本是京東路上一個土豪，所謂鄉土豪杰之輩。趁著亂世風雲而起，聚攏了一伙兵馬在身，算是這年頭比較普遍的現象。
宋金國戰之後，河北、河東、京東、甚至是江南，哪個地方沒亂兵？
但是李成和普通的亂兵不一樣，他是有真本事真能耐的。
傳聞此人有了四萬多兵馬之後，居然都沒有多納一個小妾，與尋常士卒一樣。士卒不睡他不睡，士卒吃啥他吃啥，士卒有啥難處都能跟他講，他也實實在在的會去解決。
而且其人帶兵賞罰公正，又照顧著人情往來，哪怕是被砍的罪將，他也會命人照顧好其家眷。
所以全軍上下齊心用命，士氣極盛，打起仗來戰意極強。
相比之下，某個天天開小灶，走到哪都帶著一窩子女人的攝政王，真就在底層民心方面都跟人沒法比。
當然，嚴格說起來兩者也不在一個賽道上。
要是宋金真就那麼亂下去，搞不好這李成以後也是個開國太祖的局面。
但是這不是沒亂下去嘛，北面有金國這麼一個龐然大物。
而大宋雖然在名義上被滅了一次，皇帝都被擄走了，但是不知道從哪兒又冒出來一個攝政王，領著東京重新建制，收攏天下。
這天下局面，還是宋金國戰，其他的勢力，只能歸順其中一方。想要真正起勢建立起自己的局面，是根本沒機會的。
在這個大局下，李成想要更進一步，只有選擇其中一方加入。于是他選擇了完顏構。
而打了勝仗又賠錢這種行為，其實說白了很簡單︰
李成滅掉了金國一個新軍萬戶，不是為了要跟金國死磕要光復大宋故土，只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罷了。
想當初他帶著義軍投靠康王趙構，結果只是當了一個小小的統制官，從未被人放在眼里，還被宦官欺辱，所以一怒之下離開。
現在他直接生生的滅掉了一個金國萬戶，天下人可知道我雙刀李成的本事了？
誰還敢小瞧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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