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廷弼穩坐在沈陽城內,作為一方邊疆大吏,他此刻面無表情站在掛在大廳里巨大的堪輿圖前。
六個方向的紅色箭頭直指東邊的東洲堡。
紅色箭頭下方則是標記著每一個軍隊的旗號。
大廳正門忽然一陣風吹了進來,將熊廷弼的長髯吹的抖動起來。
熊廷弼沒有移動視線,而是雙手負背道︰“前方戰事如何了?”
進入大廳里的不是他人,而是王爍。
王爍笑呵呵的伸出食指,食指上燃起綠色的氣息,飛向西南以及東部方向。
“白桿軍作戰勇猛、嚴格執行軍令。已經逼近東洲堡附近,拔除了許多韃子的前哨。不過。。。”
話音已轉,氣息又飛向了另外四個方向。
“東北方向的三軍雖然出師了,但是薩爾滸之戰被打的肝膽俱裂,行軍速度極慢。即便有戰馬,都不及白桿軍兩支隊伍迅猛。而另外一支所謂的戚家軍,呵呵。”
王爍笑而不語,倒是讓熊廷弼有些疑惑的看向他。
“這支軍隊可謂是將‘謹慎’二字發揮到了極致。因為是火槍火炮建制的軍隊,所以行軍速度甚至比東北方向的三軍還要緩慢。從我對其發號大人的命令到現在,這支隊伍一槍一炮都還沒開過一次,甚至故意跟著白桿軍身後前進。可以說是相當謹慎了。”
熊廷弼自然听出王爍話里的調侃意味。
不過他也沒有動怒。
自從薩爾滸之戰後,明軍在面對韃子早已聞風喪膽。
以至于對方南下燒殺搶掠,也只不過是將百姓們拉入城內躲避,等入冬,韃子離開後,才恢復原狀。
所以當他听到東北方向的三軍如此行徑,自然是無可奈何。
畢竟願意配合自己收復東洲堡,已經是這群驚弓之鳥的最大貢獻了。
至于從通州馳援的兩軍,熊廷弼也並沒有抱多大的希望。
而且從他得到的消息來看,那支以槍炮建軍的戚家軍,甚至還是閹黨魏忠賢手上的力量。
對方只不過是來遼地鍍金而已,是閹黨手中一支在外的武裝力量罷了。
听調不听宣罷了。
不過唯一給熊廷弼驚喜的則是白桿軍,這支出川的軍隊果然與童仲揆說的一樣,是一支真正忠君愛國的善戰之師。
“童仲揆、陳策以及朱萬良抵達何處了?”
熊廷弼思緒一轉,又詢問這三人領軍何處了。
“因為要運蕩魔誅魍炮以及點炮手,朱萬良部處于東洲堡還有60里的路程。而童仲揆以及陳策部則為其保駕護航,居然東洲堡只有40里了。為了避免被東洲堡里的紅尋掃到,童仲揆以及陳策部要我向大人匯報,他們將在距離三十里的地方修整,然後將朱萬良的槍炮營接應到此處。以蕩魔誅魍炮最大射程炮擊東洲堡,隨後發起進攻!”
熊廷弼點點頭,本次奔襲的計劃從現在看來,還是按照原計劃進行的。
只要蕩魔誅魍炮炮擊成功,童仲揆與陳策就會率領明軍開始攻打東洲堡。
將韃子在東邊最重要的據點拔除掉。
等韃子反應過來,他們也已經回撤,讓韃子遭受到最大的損失。
“速戰速決!傳我令,等朱萬良部抵達位置,直接開啟進攻!務必以雷霆之勢攻下東洲堡!”
王爍點點頭,就要轉身飛去,忽然又听到熊廷弼還有話開口。
“王爍,破韃子三賢者的後天混魔周天大陣就靠你了!”
听到熊廷弼的囑咐,王爍笑道︰“熊大人,放心吧!即便你不開口,本座也會盡全力的!對了,若是本座有朝一日身死道消,還請熊大人關照我的師弟。”
熊廷弼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驚訝。
要知道,天日門從韃子南下那天起,就與之廝殺抗戰。
直至如今,王爍是天日門僅存的異士。
在這些年間,王爍不是沒有收過徒弟或者是師弟,但是都在戰爭中死去。
所以在沈陽城里流傳這一句話︰做天日門子弟,猶如被閻王盯上,就等著被點卯了。
如今王爍居然又收了一位師弟,熊廷弼為其祈禱,希望他能比王爍活的久一些吧。
“放心,天日門滿門忠烈,本官與陛下都記得諸位為大明做出的貢獻的。”
王爍笑著點頭,隨著天地之風離去。
朱萬良拿著望遠鏡看著東洲堡的圍牆。
上面除了壘的高高厚厚的磚牆外,表面還有大量發黑的液體痕跡。
這些都是韃子殺害明軍百姓留在圍牆上的痕跡。
巨大的蕩魔誅魍炮已經安裝完畢,十多名身材巨大的點炮手蓄勢待發。
四周則是嚴陣以待的火槍手。
防止有漏網之魚的韃子騎兵從側方奔襲過來。
畢竟雖然說有六支軍隊為其大軍清繳沿途哨兵,但是誰知道這些軍隊會不會全力去做這件事。
許多人的膽子已經在薩爾滸的時候已經被破了。
咻!
忽然遠方傳來驚天一響。
那犀利的尖嘯聲讓朱萬良放下望遠鏡,對著身旁的發令員喝道︰“開炮!”
發令員將手中的紅旗對著後方揮動三下,站在蕩魔誅魍炮旁的點炮手毫不猶豫的用匕首劃破手掌,滾熱的血液淋在引線上!
與之前在沈陽城平射的角度不同,這一次蕩魔誅魍炮的角度全部朝上翹起,巨大的壓縮動能讓炮身震動起來。
十門蕩魔誅魍炮齊射,讓周圍所有人以及地面都跟著一起震起來!
望著十條紅色軌跡破空而去,朱萬良繼續發號施令。
“填充炮彈、引線,每三十息發射一輪,連發十輪!”
清一色由騎兵組建的軍隊正在逐漸加速。
在距離東洲堡還有十里的時候,童仲揆毫不猶豫的的將懷里的沖天令點燃升空。
巨大的尖嘯聲可以讓方圓二十里的人听的清清楚楚。
隨著尖嘯聲響起,一直慢行的騎兵開始逐步加速奔跑起來。
這些戰馬全部都是以天日門獨有的秘術喂養的。
不僅僅耐力爆發遠比之前的戰馬超出數十倍,就連靈智也上升一個檔次。
對于十里全速沖刺來說,對它們毫無負擔,甚至可以說可以暢快的狂奔,才符合它們的心意。
錐形的沖擊陣型裹挾著一股一往無前的能量。
十里外東洲堡里的韃子也听到了這突如其來的尖嘯聲。
堡里最高處再次閃耀紅光。
大量的紅色氣息朝著尖嘯聲涌去。
紅色氣息化作的紅蟲仿佛下雨似的, 里啪啦的朝著黑壓壓一片的馬隊落下。
騎士們看著從天而降的紅蟲,拽動韁繩。
馬兒通靈性,居然在高速奔跑中,閃躲開這些從天空中掉落下來的紅蟲。
剎那間,地面化作一灘紅色,宛如千百匯聚的溪流,在地面上迅速游動,緊咬在馬隊身後。
與此同時,東洲堡內響起了戰鼓聲。
戰鼓聲的頻率震動仿佛與天地同頻,每一次的震動,堡里的韃子就會發出響天徹地、如同野獸般的嘶吼聲。
這些嘶吼聲就像是相互打氣的語言一樣,一個個騎上戰馬,咆哮的匯聚成一股洪流,朝著童仲揆與陳策部奔去!
夾在隊伍中央的童仲揆與陳策眼神銳利冷漠,一手扯著韁繩,一手已經撫摸在腰間的長刀上。
東洲堡的戰鼓聲他們听的清清楚楚,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十里的距離在雙方騎兵狂奔之下,居然已經清晰可見最前方騎兵穿戴的盔甲了。
童仲揆與陳策同時拔出腰間長刀,隨行的上千騎士也紛紛拔刀。
剎那間,錐形軍陣爆發出粉碎的能量,直接將尾隨的紅色長蟲切割粉碎,以一種一往無前的意志力和力量朝著韃子騎兵沖殺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