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里還彌漫著汗味和淡淡的血腥味。
狼藉的地面、東倒西歪的椅子,訴說著剛才這里經歷了什麼。
洪星的兄弟們,安靜的可怕。
他們站得筆直,胸膛一下下起伏,通紅的眼眶里,燃燒著歸屬的火。
童詔扶了扶眼鏡,率先打破沉默。
“都听清楚了嗎?還愣著干什麼?越哥的話,需要我再給你們翻譯一遍?”
幾個高管面色尷尬,不知道怎麼回。
他們現在只想逃避,安保經理甚至手腳並用想往外爬。
“等等。”
童詔出聲,讓他們爬到一半又定在原地。
“放心,公司給你們每個人都按最高標準交的五險一金,里面包含了醫保。”
“一會去醫院掛個號,拍個片,該住院住院,該休養休養。”
“醫保報完剩下的費用,公司財務全額報銷,給我用最好的藥,別給我省錢!知道了嗎?”
聲音不大,殺傷力卻極強。
他說得就像是在交代一項普通的工作。
听在高管耳里,比詛咒都難听。
什麼感覺呢?
是一種居高臨下的仁慈,是看螻蟻的憐憫,是在用他們最熟悉的規則,宣告他們的位置。
精英們臉色煞白,連句場面話都不敢說,對了下眼神,互相攙扶著,連滾帶爬逃離會議室。
可以預見,未來的歲月里,刑部尚書四個字,會是他們心里的陰影。
閑雜人等被清理干淨,會議室的門重新虛掩上。
里面坐著的,是洪星最核心的班底。
童詔掃過一張張激動的臉。
很好,都到齊了。
在座的都是跟著項越從一無所有拼到今天的兄弟,他們才是光啟真正的基石。
童詔心中涌起暖流,臉上維持波瀾不驚的樣子。
他抬了抬手。
“兄弟們,安靜。”
“越哥在江城那邊,遇到點麻煩。”童詔沒有廢話,直入主題,
“有些不長眼的東西,以為山高皇帝遠,就敢在越哥背後搞小動作。”
此話一出,會議室的喧鬧比剛剛大了好多。
好幾個兄弟又把甩棍抽出來,喊打喊殺聲不斷。
“誰?他媽的!活膩了敢搞越哥!”
“詔哥!一句話!帶我們去江城吧!把那幫雜碎剁了喂狗!”
“對!干他娘的!”
群情激憤,一聲怒吼接著一聲怒吼。
剛才揍精英不過是開胃小菜,現在,他們听到了真正能讓他們拼命的理由!
走廊里,還沒走遠的精英們和別的部門聞訊而來的員工,听的目瞪口呆。
怪不得大老板護著你們呢,他媽的,不是正規公司嗎?
怎麼說著就要去外省搶地盤打打殺殺了?
光啟集團到底有什麼秘密啊,混蛋!
不會上著班就被抓起來吧?
一眾員工瑟瑟發抖,紛紛離會議室遠遠的,生怕听到什麼不該听到的東西被滅口。
童詔等大家宣泄了幾分鐘,才抬手制止。
“別吵!听我說完!”
他環視眾人︰“具體的事,越哥那邊自有安排。”
“這次,我需要帶幾個最精干的人手,去一趟鄰省的吳市,查點事情,挖出一條藏在暗處的毒蛇。”
“我去!”
“詔哥!算我一個!”
“俺別的不會,打架是把好手!”
所有人,包括連虎,爭先恐後地往前擠,生怕落後一步。
童詔不為所動,轉頭對身邊一個負責洪星內部事務的兄弟吩咐了幾句。
小弟立刻點頭,快步跑了出去。
沒過多久,幾個穿著便裝、看起來粗獷的中年人被請進來。
他們是劉成濟專門在公司各個部門請來揚市給洪星兄弟充電的培訓老師。
教的東西五花八門,從基礎的法律常識、商務禮儀,到進階的格斗技巧、跟蹤搜集、甚至是語言。
老師們看著滿屋子煞氣騰騰的壯漢、一片狼藉的會議室,氣不打一處來!
教了這麼久,還是只會用武力,要說什麼好!
童詔對他們十分客氣,親自搬來椅子請他們坐,然後拿出一份花名冊遞了過去。
“幾位老師,別緊張。”
“我想了解一下,最近這兩個月,兄弟們的學習情況。”
童詔沒有問誰最能打,誰最不怕死。
他問的是︰“誰的模仿能力最強,學方言最快?”
“誰的記性最好,對數字和人臉記憶有天賦?”
“誰的心理素質最穩定,模擬對抗里最沉得住氣?”
“反偵察和潛伏課程,誰的成績是A+?”
老師們教了兩個多月,對每個學生的特色和成績了然于胸,他們立刻翻開花名冊,開始匯報。
兄弟們屏住呼吸,他們現在才明白,這次的任務不簡單,不是敢打敢殺就可以勝任。
小伙子們一個個挺胸抬頭,臉上滿是期待。
童詔一邊听匯報,一邊用筆在花名冊上勾畫、標記。
最終,筆停了,圈定了六個名字。
“六子,老油條,陳文,阿炳,火柴,黑皮。”
他抬頭,念出名字。
“出列。”
被點到的六個人,掩飾不住的狂喜,紛紛挺胸抬頭,大步走出列。
六個人,是所有兄弟里被老師評定各項綜合評分最高,腦子最活絡,也是最沉得住氣的一撥。
連虎一看沒自己,虎臉頓時垮了下來,不滿的嚷嚷,
“不是!哥!憑啥沒俺?去吳市干架,幫越哥辦事,還能少了俺?”
童詔早就料到他會炸毛,無奈的嘆了口氣,把他拉到一邊,聲音壓小,開始哄小孩,
“虎子,你听我說。”
“這次去吳市,不是靠打架,是去當耗子的,得鑽洞,要悄無聲息。”
“你的體格,大嗓門,往那一站,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咱們來了?”
見連虎還是一臉不服,童詔開始語重心長,
“而且,我還有最重要的任務交給你。”
“揚市是咱們的大本營,越哥不在,我也帶著兄弟們走了,萬一公司內部再出什麼ど蛾子,或者有外人想趁虛而入,誰來鎮場子?”
“你,連虎,就是我在揚市的眼楮和拳頭!”
“這個擔子,比去吳市的任務重,我只能交給我最信得過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