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太陽高懸。
隨著最後一戶村民在合同上按下手印。
橘水村整村拆遷的事,塵埃落定。
按照合同,三天之內,全村人就得搬走。
項越早就安排好了,幫著他們在城郊租了一年的房子,租金都交好了,村民們只需要搬過去就行。
人堆里,項越多瞧了幾眼角落處聚在一起的小伙子,點了點頭。
不錯,個個身體結實的很,眼神里帶著點怯,又有點野,都是還沒打磨過的璞玉。
這幫人,有的是力氣,只是沒地方使。
讓他們出去打工,多半也是進工地,或者被黑中介騙進廠。
現在,正是收入麾下的好時機。
未來江城的項目,保安、司機、快遞...
哪樣不要人?用自己人,總比外人踏實。
更別說,他項越是什麼人?大名鼎鼎的雇佣兵頭子,看到這麼多好苗子,能不練練?
白天工作,晚上攻雞(錯別字,別介意,是攻擊),很合適,不是嗎?
項越心里有了譜,拿著喇叭喊,
“各位叔伯嬸娘,合同簽完了,大家就先回家收拾東西。”
“家里要是有什麼困難,缺車還是人,直接找何村長,或者找村里穿著光啟制服的兄弟也行,不用客氣。”
他頓了頓,目光再次落到小伙子身上︰“村里十八歲以上、四十歲以下的爺們,留一下,我有點事跟你們說。”
人群慢慢散去,只剩下三十多個青壯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項總要干啥。
“越哥,您有什麼事直接吩咐!”何勇算是這群人里膽子最大的,還和項越接觸過兩次,壯著膽子問了一句。
項越掃了眼他們沾泥點的褲腿和腳上的解放鞋,笑了。
“吩咐談不上。”
“大家伙忙了一上午,身上都黏糊糊的,走,我帶你們去城里洗個澡,搓一搓,吃頓飯!”
小伙子們有些不知所措,就听項越又說,
“正好安排下你們接下來要負責的事,等開工了哪還有空出去,總得先聚聚,給我認個臉熟吧!”
說著,他直接掏出手機,撥號︰“喂,陳經理嗎?給我調一輛大巴車過來,開到城南的橘水村村口,對,能坐四十人的那種,馬上就要。”
小伙子們全愣住了。
不都是去鎮上浴池洗嘛?走半小時就行,怎麼還要專門叫輛大巴車來接?
越哥就是越哥,洗澡都得專車接送,這種排場!
不到半小時,一輛旅游大巴真的停在村口,引得不少村民觀望。
在項越的招呼下,三十多個青壯年在村民艷羨的目光中,跟做夢似的,一個個笨手笨腳的上車。
黑色商務車打頭,大巴車跟在後面,往城南區最繁華的地段開,高樓越來越多,小伙子們臉貼窗戶往外看,小聲討論。
最後車停在一棟金碧輝煌的建築前。
皇朝休閑會所。
門口兩排雕龍石柱,最上面碩大的六個鎏金大字閃閃發光,差點晃瞎了小伙子的眼。
車門打開,小伙子們擠在車門口,你推我我推你,沒一個敢先下去的。
“我的娘,城里人洗澡都來這地方?”
“比電視里的城堡還氣派。”
“勇哥,俺不敢下去,你看俺鞋上全是泥,別把人家那紅地毯給踩髒了,賠不起啊。”
項越第一個下車,回頭看著他們的慫樣,樂了︰“都磨蹭什麼呢?下來!今天讓你們見識見識。”
他領著一群人,像一個老農領著一群小鴨子,浩浩蕩蕩地往大門走。
門口站著四個穿開叉旗袍的迎賓小姐,臉上掛著職業假笑,一看到這群人,假笑瞬間僵在臉上,眼里出現毫不掩飾的鄙夷。
為首畫著精致妝容的領班嘴角撇了一下,毫不避諱的用眼神上下掃了一圈,就像在看一堆不該出現在這里的垃圾。
後面一個年輕的小姑娘還捏著鼻子往後退了半步。
何勇走在前面,第一個注意到了,臉刷一下就紅了,把頭埋得低了些。
項越沒管這些,自顧自帶頭走在前面。
一行人走到門口,一個穿著黑西裝、戴著耳麥的保安伸出手攔住他們,話說得很沖,
“哎哎哎!干什麼的?這里不是招工的地方,要去工地去別處!”
這下,所有小伙子的臉都火辣辣的。
項越還沒來得及說話,大堂里一個梳著油頭、挺著孕肚的經理就快步趕來。
他先是嫌惡地掃了一眼這群泥腿子,然後才皮笑肉不笑地對走在最前面的項越說。
“這位先生,不好意思,我們皇朝是會員制會所,不接待散客,請問有預約嗎?”
沒等項越回答,他自顧自道,
“先生,我看你和你的朋友,是不是跑錯地方了?大浴場在前面那條街。”
他話說的客氣,但任誰都听的出來,他話里高人一等的傲慢。
“越、越哥。”何勇緊張地拽住項越的胳膊,
“要、要不咱們換個地方吧?上回去鎮上的大眾浴池也挺好的,這...這地方瞧不起人。”
孕肚經理听到何勇沒底氣的話,嘴角的輕蔑更濃。
項越輕輕撥開何勇的手,瞥了經理一眼,冷笑,然後從兜里取出錢包,又在錢包里翻找了一下,抽出一張卡片。
一張通體啞光黑,鈦金屬材質,中央位置印有壓印的 CentUriOn字樣的卡片。
項越用兩根手指夾著金屬卡片,隨手遞向經理,
“會員多少錢能辦?直接刷卡。”
經理看著黑不溜秋、連個銀行lOgO都沒有的卡片,嘴角的輕蔑都懶得掩飾了。
他這種級別的服務人員,還沒資格認識這種只在頂級富豪圈里流通的神物。
他日常接觸最多的,無非是銀行發的白金卡,和自家會所搞的VIP卡。
他瞄了一眼卡片,心里暗自吐槽,裝什麼大尾巴狼?拿張不知哪個犄角旮旯里的會員卡,來我這充門面?
真是不知所謂,馬上刷不出錢就知道丟人了。
怪就怪在,項越的氣場實在太穩了,那副理所當然、甚至有點不耐煩的態度,讓他心里又犯起了嘀咕。
畢竟是在銷金窟迎來送往練出的本事,在徹底搞清楚對方底細前,永遠留三分才是真理。
經理遲疑了一下,還是伸手接過卡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