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越︰“......”
劉齊、李輝、鞏沙等人︰“......”
鞏沙默默把手術刀收回去,臉上的殺氣被茫然取代。
連車里的房可兒都探出腦袋,好奇地看著這群收費界的泥石流。
這他媽是遇見什麼品種的奇葩了?
五塊錢?還能砍價到兩塊?
確定不是乞討嗎?也對,現在要飯的還挺硬氣,都沒這麼軟的。
項越看著眼前同手同腳的青年,一肚子的火氣愣是發不出來,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反而生出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見過窮凶極惡的,見過貪得無厭的,也見過虛偽狡詐的。
但像現在,淳樸到近乎愚蠢的,還是頭一遭。
連虎跟他們比起來,都算得上是個人精。
不過!憨歸憨,主動打折是什麼意思?
他,堂堂的過江猛龍項越,分分鐘幾百萬上下,人送外號項閻王,在揚市和江城是何等牛逼的存在!
現在被攔了就算了,憑什麼主動給他打折!
哼!什麼意思?他看起來像是交不起五塊錢的人?看不起他?
老子項越!有錢!
這事,沒完!
他故意板著臉︰“你們是哪個單位的?憑什麼在這收費?”
為首的少年抬起頭,臉上帶著莊稼人特有的樸實和窘迫,老老實實回答,
“俺們是前面橘水村的,這條路也是俺們村的。”
大頭青年又搶著補充,還帶著點小委屈,
“就收一點點,前面的好路被貨運協會霸著,收老多黑心錢了!”
“好多大車為了省點錢,就繞道從俺們村口的破路走,車一多,把路壓得都沒法看了!”
“特別是下雨天,泥漿子濺得老高!煩死個人!俺們就想收點錢,攢起以後拉點石子墊墊。”
另一個小伙也小聲嘟囔︰“俺們也想學貨運協會那樣威風,但俺們村長不讓學,說那是學壞,要打斷腿。”
項越听著七嘴八舌、透著一股樸實憨氣的解釋,總算是明白了。
合著是一幫被欺負狠了、想模仿成功模式又沒膽子、只敢收點毛毛雨還心虛到不行的憨憨村民?
想明白里邊的關鍵,倒是把項越給整不會了。
揍吧,不合適,孩子收點過路費和要飯似的,怎麼下手?
不教育吧,這種行為可不能助長,要是習慣了不勞而獲,以後這就是第二個貨運協會。
身後的劉齊和李輝也是面面相覷,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十分辛苦。
劉齊好歹是個官員,看到這種行為,怎麼也得教育兩句,而且他記得資料上寫的前面不是窪里村嘛。
他開口問道︰“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據我所知,前面是窪里村,可不是什麼橘水村。”
大頭青年一听,直接翻了個白眼,梗著脖子反駁,
“什麼窪里村,都是官老爺改的名,俺們祖祖輩輩都叫橘水村!叫了幾百年了!”
“就是你們事多,非改個啥窪里,窪里的,難听死了!”
劉齊被懟得一愣,臉上有點掛不住,狠狠瞪了青年一眼,本來要教育的話也給忘了。
青年嚇得一縮脖子,躲到了黑瘦男子何勇身後。
項越看著腳下被卡車碾得坑窪不平的泥路,又看了看面前的活寶,突然覺得有點意思。
他直接從口袋里掏出錢包,翻了兩下,正好有十元的紙幣。
把錢遞到黑瘦青年面前。
“行了,十塊,兩輛車。”
何勇看著十塊錢,眼楮都直了,想了想還是沒接,反而往後縮了縮,連連擺手,
“不不不,要不了這麼多,說好四塊就四塊,俺們不能多要。”
項越︰“......”
他居然被拒絕了?還是因為給多了?
他就不信了!誰都不能忤逆項財神的饋贈。
他大手一撈,硬是把十塊的紙幣塞到何勇手里,然後揚了揚拳頭,
“再不收就是看不起我,我揍死你!”
何勇︰“......”
城里人怎麼怪怪的,不收錢就要打他?
不過項越的意思是傳達到了,何勇看著項越幾人的身形,太壯實了,也不知道吃什麼長大的,打他們就是玩似的。
算了,收下就收下吧,大不了下次再看到項越,不收錢就是了。
何勇紅著臉,千恩萬謝地收下,然後趕緊和同伴手忙腳亂地把攔路的樹干路障抬到一邊。
項越一行人重新上車。
車子駛過時,還能听到車窗外憨憨青年興奮的嘀咕,
“哇!十塊!真大方!”
“是啊是啊!一次就是十塊,一天要是收十次!”
“要是天天都有這樣的大方人就好了。”
項越坐在車里,听著淳樸的願望,嘴角忍不住上揚。
希望你們一會還能繼續開心,嘿嘿,敢給我打折!今天讓你們腿被打折!
商務車一路向前開,轉過一個土坡,消失在視線里。
幾個原本還在興奮的青年看著車尾燈,集體定在原地。
“壞了!”帶頭的何勇猛地一拍大腿,臉色變得煞白。
“他們的車怎麼沒往大路拐!他們...他們怎麼好像往咱村里去了!”
“啥?”二柱也傻眼了,“他們要去村里?完了完了!要是讓村長和三叔知道俺們在這攔路收費...腿今天非得給打折啊!”
“快!快跑回去報信!”
“就說...就說有城里來的老板迷路了,咱們是好心!”
“對對對!就這麼說!”
幾個青年亂作一團,十塊錢帶來的喜悅蕩然無存。
他們連滾帶爬,撒開丫子往村里狂奔,速度比兔子還快。
項越收回目光,直樂。
房可兒也把探出的小腦袋縮了回去,好奇問道︰“項越,他們好像很怕我們進村?”
“怕的不是我們,”項越淡淡一笑,“是怕他們爹的七匹狼。”
車子停在村口。
橘水村比想象中更破舊一些。
低矮的土坯房或磚瓦房交錯稀疏地分布著,牆皮斑駁,在冬日蕭瑟的寒風中透著一股子暮氣。
有的屋頂上冒著淡淡的炊煙,更顯陰霾。
時值年底,天氣寒冷,村里沒什麼人出門,更是蕭條幾分。
灰撲撲的色調中,村口兩棵巨大的老橘子樹,顯得格外醒目。
枝干虯結,最上面還零星掛著幾個沒來得及采的橘子,像一盞盞暖色小燈籠,為蕭條的村莊點綴了一絲倔強的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