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服務中心大門,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驅散了項越幾人身上殘留的硝煙。
孫亮和二毛只覺得渾身毛孔都透著舒坦!
“哈哈哈哈!”二毛一走遠,再也憋不住了,笑彎了腰,“我的天!真是太爽了!太太太爽了!”
他一邊走一邊模仿王軍的樣子,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磕頭樣︰“項總,我錯了!對不起!橋上的車是我安排的,哈哈哈。”
“亮哥,你看見沒?跪在地上跟條癩皮狗似的!咚咚咚磕頭!倍脆!哈哈哈!”
孫亮捂著額頭的傷口,也是咧嘴直笑︰“怎麼看不見,錄像都是我錄的。”
“還有李衛東那孫子,臉白的跟死了三天似的!媽的,讓他剛才要拷咱們!活該!越哥,牛逼!”
他對著項越豎大拇指,滿眼都是小星星。
項越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領頭走在前面。
孫亮和二毛看著項越的背影,心里踏實得不行。
只有秦峰,跟在最後,有些沉默。
他低頭看著手臂上的傷口,眉頭緊鎖。
他還沒從情緒里走出來,會場里發生的一切像走馬燈一樣腦海里回旋。
太黑了,比他想象的還黑,還沒有底線。
“喂,峰子!”二毛注意到了他的反常,一把摟住秦峰的脖子,差點把他帶個趔趄,
“發什麼愣呢?臉拉得比驢還長!咱們今天可是大獲全勝,揚眉吐氣!你怎麼了?”
秦峰被勒得咳了兩聲,勉強擠出個笑︰“沒什麼,就是覺得江城,太黑了。”
“黑?”二毛愣了一下,隨即不屑一顧地擺擺手,
“哪不黑啊?兄弟們在沒越哥的時候,還不是天天被人欺負。”
孫亮听到他們的對話,也摟住秦峰的肩膀︰“你應該被家人保護的很好吧?”
秦峰愣了一下,低下頭沒說話。
“看我們幾個,是不是覺得每天都在傻樂?”孫亮嘆了口氣,
“二毛十幾歲就來揚市了,一下車就被摸了行李,好多次被人打了都沒處說理,後來只能跟著別人瞎混,最起碼不用天天被人打了。”
“阿水和阿成之前是唐宮的,唐宮是揚市最大的黑社會組織,每個月三四百塊錢,被打了連藥都沒錢買,過的不像個人。”
二毛接過話茬︰“亮哥你不也是,剛出來的時候擺了個地毯,被城管天天照顧,還有混子來掀攤,賺的都不夠罰的。”
“所以說,黑不黑和咱們有什麼關系?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黑的,重要的是跟著誰。”
“只要有越哥在,就算真的被欺負了,也能給我們報仇。”
孫亮點點頭︰“遇到越哥之前,我們這些人就像是被人踩在腳底的螞蟻,誰都可以隨便碾一腳,遇到越哥之後...”
他笑了笑,眼里閃著光︰“至少我們能抬頭走路了,我們不愁吃喝,我們有了家,誰欺負我們,越哥都會帶我們把場子找回來!”
二毛︰“對,天塌下來有越哥頂著!咱們當小弟的,越哥指哪咱們打哪就行了,愁什麼?當個傻子不好嗎?”
秦峰听著他們的話,心里五味雜陳。
他忽然明白了,為什麼這些人對項越這麼忠心。
不是因為錢,也不是因為什麼江湖義氣,而是因為項越,真的給了他們尊嚴和安全感。
在這個世界上,有人願意為你出頭,願意不計代價去保護你,這種感覺,對于這些曾經被踩在腳下的人來說,比什麼都珍貴。
他欲言又止,最終只是無奈地笑了笑。
如果...如果項越真的是他老大,不是什麼需要臥底調查的對象,那該多好?
不用想那麼多彎彎繞繞,不用背負秘密和道德,只需要像二毛說的那樣,當個傻子,相信大哥,跟著大哥沖鋒陷陣,似乎...也挺好?
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悄然滋生。
思緒間,項越已經走過來︰“好了,別吹了,去醫院處理傷口,阿水和阿成已經在那邊等著了。”
幾人上了出租車,直奔醫院。
二十分鐘後,一行人走進醫院大廳,一眼就看到阿水和阿成,頭和手臂纏著紗布,坐在不遠處的長椅上等著,精神頭還不錯。
“阿水,阿成!”二毛像只撒歡的狗子,老遠就咋呼起來,一溜小跑沖過去,
“你們是沒看見,太他媽解氣了!剛才在會場,市長的親弟弟,噗通就給咱越哥跪下了,腦門都磕青了!”
“親口承認車是他派的,刀手是他找的!”
“真的假的?”阿水瞪大眼楮。
"騙你是小狗!"二毛拍著胸脯,
“亮哥還錄像了,而且你知道最絕的是什麼嗎?”
“什麼?”
“王堰,江城的市長,也給越哥低頭了!親自打電話,認慫!”
阿成和阿水倒吸一口涼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去!”
“嘿嘿,我們越哥是誰?江省政協委員!就是這個牌面。”
二毛越說越來勁,聲音不自覺提高了不少,引得大廳不少患者和家屬側目。
有的人听到他們的對話,眼里帶著看傻子的鄙夷,往遠處挪了挪。
“年輕人現在吹牛都不打草稿。”一位老大爺小聲對旁邊的人嘀咕,“市長的弟弟給他們跪下道歉?編,接著編!”
“你看他們一身傷,肯定是傷到頭了。”
二毛根本不在意異樣的目光,繪聲繪色地描述剛才發生的事。
項越沒理會他們的咋呼,對阿水阿成說︰“傷處理好了?醫生怎麼說?”
“皮外傷,沒事,越哥。”阿成連忙回答。
“行,那你們在這等會,我們去處理下。”項越示意孫亮、二毛、秦峰跟他去掛號。
就在他們拐過牆角,一個低頭匆匆走路的女孩和項越撞個滿懷。
“哎呀!對不起對不起!”
女孩驚呼一聲,手里拿的報告單散落一地。
她有些慌亂蹲下身去撿,長長的黑發垂落,遮住了半張臉。
項越也蹲下來幫忙︰“沒事。”
他一邊撿單子,不經意地瞄了兩眼。
瞿晴,二十三歲...
不過也沒多在意,把報告單遞還給女孩︰“下次走路小心點。”
“謝謝,真是不好意思...”女孩接過單據,抬起頭。
正要道謝,女孩的視線越過項越肩膀,落在後面的秦峰身上。
“秦峰?”她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