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幾天,李奕就住在盧俊義家的附近,用神念去觀察。
在盧俊義身上,早已被他種下一個血族印記,可以用類似投影儀的方法,將此人的一舉一動,都投射到牆壁上,因此不必隱身跟蹤。
盧俊義自從送走吳用之後,每天傍晚都會站在大廳前,獨自望著天空,悶悶不樂;有時也會自言自語,不知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麼。
這一天,他實在忍不住了,便吩咐當值的,去叫來所有的管家,商量事務。
不一會兒,大家都到了。
那個負責管家私的主管,名叫李固,原本是汴京人,因為來燕京投奔熟人,沒找到,凍倒在盧俊義的家門口。
盧俊義救了他的命,收養在家中,因為見他勤快謹慎,又會寫字算賬,便讓他管理家中的事務。
五年之內,盧俊義一直提拔他,最後讓他做了都管,里里外外的事情,都歸他管。在他的手下,管著五十個行管。
全家上下,都稱他為李都管。
當天,大大小小的管事之人,都跟著李固,來到堂前行禮。
盧俊義環視一圈,問道︰“怎麼不見燕青?”
話音剛落,從台階前走來一人,身高六尺以上,二十多歲,腰細膀闊,十分帥氣。
他就是燕青,是燕京本地人,從小父母雙亡,是盧俊義家中把他養大的。
因為見他一身皮膚像雪一樣白,盧俊義便讓一個高手匠人,給他繡了一身花繡,就像玉亭柱上,鋪著翠綠的寶石一樣。
要是比賽誰的皮膚繡得好看,不管是誰,都比不上他。
他不僅有一身好花繡,而且吹拉彈唱、跳舞、猜字謎、對對聯,沒有不會的;還會說各地的方言,懂得各行各業的隱語。
更何況他有一身本事,無人能及,拿著一張川弩,只用三支短箭,在郊外打獵,從不落空,箭到獵物落;晚上進城,少說也能射殺上百只飛蟲。
要是比賽射箭,獎品肯定是他的。
而且,此人聰明伶俐,通曉事理,人稱“浪子”燕青。
他是盧俊義的心腹,也上前行禮。
然後,分成兩行站定,李固站在左邊,燕青站在右邊。
盧俊義沉聲道︰“前不久,我讓人算了一卦,說我將有百日血光之災,除非到東南方向一千里以外的地方躲避。
我想到,東南方有個泰安州,那里有東岳泰山天齊仁聖帝的金殿,掌管天下人民的生死災厄。
一來我想去那里燒香消災解罪,二來想躲過這場災難,三來可以做些買賣,順便觀賞一下外地的風景。
李固,你去給我準備十輛太平車子,裝上十車貨物,然後你趕緊收拾行李,跟我出去走一趟。
燕青,你負責看管家里的庫房鑰匙,今天就與李固交接好。三天之內,我就要出發。”
李固急聲道︰“主人,你錯了!俗話說︰‘算命賣卦,都是信口胡說。’你別听那算命人的胡說八道。你只要待在家里,怕什麼?”
盧俊義搖頭道︰“我命中注定有此一劫,你別勸我。如果有災難來臨,後悔就來不及了。”
燕青恭聲道︰“主人在上,請听小乙的愚見。這條路去泰安州,正好經過梁山泊。近年來,梁山泊里晁蓋一伙強盜,在那里打家劫舍。
官兵都抓不到他們,我們得離他們遠點。主人要去燒香,等局勢太平了再去。主人,你別信那個算命人的話。
說不定是梁山泊的壞人,假裝成算命人,來蠱惑你,想讓你落草為寇。那時我不在家,如果在的話,三兩句話,就能拆穿那個算命先生,那該多有趣。”
盧俊義冷聲道︰“你們別胡說,誰敢來騙我!梁山泊那幫男女強盜,算什麼!
在我看來,不過如同草芥!我偏要去那里,順便把他們捉了,把我學的武藝,在天下顯擺顯擺,也算個男子漢大丈夫。”
話還沒說完,屏風後面走出一位夫人。
她是盧俊義的妻子,年方二十五歲,姓賈,嫁給盧俊義才五年,兩人的感情還算和睦。
賈氏勸道︰“夫君,我听你說了半天。俗話說︰‘出門一里,不如屋里。’
你別听那算命人的胡說八道,放著這麼大的家業不管,去那種危險的地方做買賣。你不如就在家里,清心寡欲,靜坐修身,自然不會有事。”
盧俊義搖頭道︰“你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麼!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俗話說,禍從口出,必主吉凶。我已經決定了,你們都不許多說。”
眾人見他不听勸,不敢多說。
燕青想了想,微笑道︰“托主人的福,我學了一些武藝防身。不是我自夸,如果讓我陪著主人,走這一趟,路上即便遇到強盜,我也敢把他們打發走。
不如,留下李都管看家,我來侍奉主人出行。”
盧俊義搖頭道︰“我在生意上的事不太懂,想讓李固跟我去。他比較懂行,能幫上大忙,因此打算留你在家看管。自有人管賬,你只需要做個監督就行。”
李固根本不想去,故意道︰“我最近腳有點不舒服,實在走不了太多路。”
盧俊義一听這話,大為惱火︰“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我讓你跟我出去一趟,你就找這麼多借口。誰要是再敢阻攔我,可別怪我不客氣!”
李固嚇得臉色蒼白。
其他人不敢再說話,都散了。
李固只好忍氣吞聲,去準備行李。
租了十輛太平車,找了十個腳夫,還有五十頭騾馬,把行李裝上車子,貨物也都捆綁妥當。
盧俊義自己去收拾行裝。
第三天,燒了香,拜了神,給家里的男女老少都逐一交代清楚。
當晚,先讓李固帶著兩個僕人,出城去了。
在李固走時,盧俊義的妻子賈氏,眺望著車馬,流著淚,依依不舍。
………………
第二天清晨,盧俊義起床,洗漱完畢,換上一身新衣服,拿起武器,到後堂向祖先的牌位告別,然後出門上路。
臨走前,他吩咐妻子賈氏︰“好好在家看管,多則三個月,少則四十天,我就回來。”
妻子叮囑道︰“夫君在路上小心,記得常寫信回來,家里也好放心。”
這時,燕青也來拜別。
盧俊義吩咐︰“小乙,你在家凡事要主動,不要出去瞎逛。”
燕青點頭道︰“主人在上,小乙不敢偷懶玩耍。主人這樣出行,我怎敢怠慢!”
“好!”
盧俊義笑著點點頭,提著棍棒,出了城。
那個叫李固的,已經在前面等著。
盧俊義朗聲道︰“你帶著兩個僕人先去,如果有干淨的客棧,就先做好飯,等車馬腳夫到了就吃,省得耽誤路程。”
李固點頭答應,也拿著一根棍棒,先和兩個僕人走了。
盧俊義帶著幾個僕人,在後面押著車馬前行。
只見一路上山清水秀,路寬坡平,盧俊義心里很高興,笑道︰“我要是在家,哪里能看到這樣的景色!”
走了四十多里路,李固接上主人。
吃了點心和午飯,李固又先走了。
到了晚上,一行人抵達客棧,李固迎上去,安排車馬和住宿餐飲。
盧俊義進了客房,把棍棒倚在牆邊,氈帽掛在鉤子上,解下腰間的刀子,換上舒適的鞋襪。
第二天早上,大家早早起床,生火做飯,吃過之後,整理好車輛和牲畜,繼續上路。
李奕隱起身來,暗中跟隨,一邊修煉,一邊欣賞沿途的風景,倒也不覺得悶。
就這樣,白天趕路,晚上住宿,一連過了幾天,他們又來到了一家客棧投宿。
天剛亮,準備出發時,店小二對盧俊義道︰“好漢,你听我說,離我們店不到二十里地,正好要經過梁山泊的邊緣地帶。
山上的晁蓋大王,雖然不欺負過往的客人,但你還是得悄悄地過去,千萬別大驚小怪。”
盧俊義听了,嗤笑道︰“原來是這樣啊!”
于是,他叫隨從取下行李箱,打開鎖,從里面拿出一個包袱,在里面裝著四面白綢子做的旗子。
他向店小二要了四根竹竿,每根竹竿上綁著一面旗子,每面旗子都很大。
上面寫著︰“慷慨燕京盧俊義,金裝玉匣來探地。太平車子不空回,收取此山奇貨去!”
李固和其他人看了,一齊叫苦連天。
店小二奇怪道︰“好漢,你莫非和山上的晁蓋大王,有親戚關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