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耄耋老翁對老婦人說道︰“小芳啊，我先走一步了，大郎、二郎和幾個小孫子就交給你了。”
坐在床邊的老婦人說道︰“老吳啊，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
其實兩個孩子都不是你的，是我和隔壁武館的朱館主生的。
等你走了，我就給他們改了姓氏。
謝謝你這些年照顧我們娘幾個。
這個家跟你沒什麼關系，你什麼也不用牽掛，放心走吧。”
躺在床上的老人顯得很平靜，臉上並沒有出現痛苦或者憤怒的神情。
林風感覺這老婆子說的話有幾分道理，這老翁好像真的不用牽掛任何東西。
他掙下的家業都是身外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唯一牽掛的親人，還都和他沒關系。
老翁對旁邊的老婦人說道︰“小芳啊，這些年我對你不薄啊，為什麼在這時候和我說這些？這是嫌我走的慢了？”
坐在旁邊的老婦人有些激動，“對，我恨你，我就是嫌你死的太晚了。
當初我父母見你有學問，又有家底才將我嫁給你。
沒有你，我早就嫁給朱大哥了，你耽誤了我們三十多年。
知道孩子不是你親生的，你是不是也恨我。”
躺在床上的老人嘆了一口氣說道︰“唉，怨恨要不得，這東西就像自己服毒，卻又期待別人死亡。
我要是恨你，我就活不到這個年紀了。
我的身體有問題，根本生不了孩子。
你懷孕的時候，我就知道孩子不是我的。
人活著就是體驗人生，我想體驗一下做父親的感覺，所以就一直裝作不知道。
我不僅不恨你，而且還很感激你。”
坐在床邊的老婦人有些愕然，“你真的早就知道。”
“當然，不信你可以去城中醫館的老大夫那里問問。”
“你不能生孩子，你娶我干嘛？”
“我是娶了你之後才知道自己不能生孩子的。
當時我想與你和離，結果你懷孕了。
我也不知道你有什麼隱情，只能將錯就錯。”
旁邊坐著的老婦人心情復雜至極。
當初如果自己不懷孕，是不是已經正大光明的嫁給了王大哥？
老婦人說道︰“生完孩子你也可以與我和離啊。
你為什麼要耽誤我這麼多年？”
咳咳，躺在床上的老翁咳嗽了兩聲說道︰“那時候我與你和離，你確定隔壁朱管主會娶你？
那人好吃懶做還喜歡賭錢，家里傳下來的武館被他經營的啥也不是。
他自己填飽肚子都難，怎麼可能養得起你和孩子？”
“不可能，朱大哥說了，等你走了他就娶我？我這麼大歲數了他都願意娶我，何況是年輕的時候？”
“他這時候想娶你，不過是為了我這份家業。
沒有我掙下的這份家業你看他會不會娶你？”
老婦人突然變得有些激動，“吳悠然你瞎說。
你就是怪我給你戴綠帽子，見不得我好，才這麼說朱大哥的。”
老翁說道︰“我活了這麼大年齡，還有什麼看不開的。
對我這個生不了孩子的人來說，養誰的孩子不是養。
我連今晚的月亮都不一定能見到。
以後你過得好不好我就更看不到了。
我又何必欺騙你。”
老婦人本想在老翁臨走之時報復他一下，沒想到竟是這個結果。
老婦人感覺自己不管是在智慧上還是在境界上都被床上的老翁給碾壓了。
自己懷了別人的孩子給老頭子戴綠帽子，對不起老頭子。
老頭子耽誤了自己三十多年，對不起自己。
可他又養了自己和孩子這麼多年，自己好像又欠他的。
這里邊的是非對錯，她一下子有點捋不清了，感覺頭有點疼。
老婦人閉上眼楮用手捏了捏自己的太陽穴，然後就變得惱羞成怒。
她把被子往上拽了拽捂在了老公的頭上。
想問明白問題，就解決造成問題的人。
結果，她剛用被子捂住老公的臉，被子就是一空，被子里的老翁竟然消失了。
她被嚇得臉色蒼白，後退了數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
剛剛，林風怕老翁死掉，閃進屋子，把老翁抱了出去。
老翁被林風帶到了縣城外的山上。
林風給老翁喂了一顆續命丹藥，又用真氣幫他將丹藥化開。
老翁感覺自己好像年輕了二十歲，老翁從盤坐中站起就要給林風磕頭。
林風趕緊將他扶住，“老人家你別這樣，我可受不起。”
“吳某能于瀕死之時得遇恩公，真是三生有幸。
以後恩公若有什麼差遣，吳某定然萬死不辭。”
林風好奇問道︰“你真不怨恨你那老婆子？”
吳悠然擺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樣子說道︰“這有什麼可怨恨的。
天道忌滿，人道忌全，人生哪有絕對的幸福和快樂。
完美的人生只存在于故事里。
我能活這麼大歲數，享這麼多年的福，已經超越了神州大陸上九成九的人。
我是一點兒也不怨老婆子他們。
他們都是受到了我的業力牽引才來到我身邊的。
他們只想達成自己的目的，本意不是針對我，只是我的業力推動他們做出傷害我的舉動，他們本不想這樣，奈何業緣如此。
他們的出現說白了就是給我消業的。
我感激還來不及又何必怨恨。”
林風感覺這話挺有道理，就是有點假。
林風繼續追問，“還有其他原因嗎？”
老翁捋著胡子笑著說道︰“我剛才說的你听听就行，可別當真啊。
我之所以沒有怨恨，是因為他們即將自食惡果。
這些年我對那老婆子的兒子溺愛有加，已經把那孩子養廢了。
老婆子被我耽誤了三十多年，又養成了大手大腳花銀子的習慣。
我還雇人引誘老婆子的姘頭去賭博，讓那家伙沾上了賭癮。
我的家業看似不小，其實只剩下一個空殼，房子都被我賣掉了，過幾天就會有人來收房。
這麼多因素加在一起，他們未來的生活可想而知。”
林風听完這番話，只感覺背脊一涼，這老家伙挺狠啊。
這種人要不要收入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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