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門輕輕一闔,李穆衍像是被千斤重擔所墜,身子坐回至矮凳上。
陽光依舊溫煦地灑落,斑駁陸離地映在地上,耳畔傳來陣陣鳥鳴,雖清脆悅耳,卻如同風過耳畔,未能拂去她心頭半點的陰霾。
她能陪夏夏的日子,只有這麼短時間麼……
也對,畢竟是偷來的時間。
她同自己說,這樣才是對夏熠陽最好的結果,但是心底的惶恐與失落卻怎麼也掩蓋不住。
以手掩面,她將自己藏進了昏黃的陰影之中。
一凌自二樓輕盈躍下,目光掠過低垂著頭的李穆衍,無聲嘆氣。再回望一眼二樓的祁九,悄悄轉身離開。
時間如同沙漏中的細沙,一點一滴流逝。
他得加緊速度,每多耽擱一刻,夏熠陽的生命便多一分危險。
等李穆衍再次回過神來,是祁九在二樓的驚喜出聲。
“你醒了?好些了嗎?有沒有哪里難受?頭暈嗎?想吐嗎?能看得清楚我嗎?”
夏夏醒了?
李穆衍收起心中的波瀾,一個跳躍上了二樓,閃身便進了房間。
夏熠陽太陽穴依舊隱隱作痛,仿佛有千萬根細針在輕輕刺戳,腦海中像是被厚重的迷霧所籠罩,混沌不清。
她勉強睜開沉重的眼皮,就見一張精致帥氣的建模臉在眼前湊得極近,幾乎要貼上她的鼻尖,耳畔隨即響起一連串細碎而急促的詢問。
這嘰嘰喳喳的問題吵得她皺起了眉,下意識偏過頭去,試圖逃離這聲音的侵擾。
這帥哥話好多……
人沒清醒,夏熠陽就已經在心底暗暗嘀咕,對這連番轟炸般的詢問感到無奈。
“祁九,人剛醒,你可別吵她了,不然又厥過去了。”
李穆衍也立在床邊,仔仔細細瞧著夏熠陽。見她眉頭皺得緊緊的,便忍不住打斷了祁九連串的詢問。
一肚子的想說的話就這麼被塞在了喉嚨里,祁九只能半張著嘴,關切地又往前湊了湊。
兩人的距離近得能感受到彼此溫熱的呼吸在空氣中交織。
定了定神,夏熠陽的腦子才回了幾分神,含糊道︰“別……這麼近。”
沙啞的嗓音一開口便扯得肺腑都疼。
她往一側轉了臉,本能地躲開了祁九親昵的靠近。
這舉動祁九讓心底一沉,眼中閃過茫然無措,慌張地望向李穆衍。
對方一愣,顯然也不知作何反應。
“我沒刷牙,別湊我這麼近。”
夏熠陽的聲音細若游絲,卻還是讓兩人听了個清。
祁九聞言,臉上瞬間浮現出後怕之色,卸了勁兒直接坐在了床沿上,嘟囔著︰“嚇死我了,還以為你傷到腦子了不認識我了……”
嘴角一抽,李穆衍忍俊不禁,心中暗自嘀咕︰這倆人兒,還真是天生一對。
“醒了就好,還有哪里不舒服嗎?”她向前走了一步,低頭看著夏熠陽,手背貼著她溫熱的額頭,仔細觀察著她的狀態。
不知是不是她將一凌的話刻在心里的緣故,她總感覺夏熠陽的魂體看似完整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異樣。
怎麼看都覺得她的狀態十分危險。
夏熠陽深呼吸一口氣,仿佛在這一刻才徹底清醒了過來,找回了自己的身體。
她一手捂著額頭坐了起來,聲音中帶著幾分疲憊與無力。
“渾身都好難受啊,像是被人打了一頓似的。”
明明後來她的身體並沒有受過一點實質性傷害啊,怎麼感覺像是渾身裂開似的。
她揉著脖頸,感受身體傳來的不適感。
“應該是那天我釋放技能,把你的能量抽空了吧。”李穆衍帶著一絲歉意低聲道。
數日之前,不就是因為因為同樣的緣由,她驚慌失措地想要送走夏熠陽麼。
她們倆還因此鬧得不愉快。
“還行,總比真的挨上一頓打要好得多。”
怕李穆衍又要開始自責,夏熠陽笑嘻嘻接了話,松下肩膀來,掙扎著要起身。
話音未落,她的肚子適時地發出咕咕的聲響,帶著撒嬌的口吻開口︰“好餓,想吃飯。衍衍給我做飯吃吧?”
可她剛踩下床,就腦子感覺一陣暈眩。
腳下的地板突然變得遙遠而模糊,夏熠陽一個沒站穩,眼看就要失去平衡。
幸虧一旁的祁九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扶住,穩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軀,眼中滿是關切︰“怎麼了,你沒事吧?”
夏熠陽輕輕捂住額頭,有那麼一瞬的靜默,隨後搖了搖頭,仿佛要驅散眼前的眩暈。
幾秒後她再次睜開眼,接過了話茬︰“能有什麼事兒……可能就是給我餓成低血糖了。”
“我,那你先在這里坐著,我去給你端飯上來。”
李穆衍話語中帶著一絲慌亂,話音未落,人已匆匆沖出房間。
再次回來時,手一招,桌面就擺得滿滿當當,遠遠超出了兩人的份量,生怕給孩子餓著。
夏熠陽端著飯大快朵頤,看上去是給她餓了個好歹。
“找我的這段時間,你一定沒好好吃過東西吧?”李穆衍心疼問道。
夏熠陽含糊地蠕動嘴巴,眼楮微閉,緩緩咀嚼著嘴里的食物,無暇他顧。
見狀,祁九便自然而然地替她回應了︰“偶爾墊吧了兩口。”
“其實還好,有祁九在,我還沒餓著呢。”夏熠陽忽然一睜眼,無縫餃接上了祁九的話,朝李穆衍擠了個笑意。
要是說沒吃,衍衍又得心疼了。
嘴里的食物雖然美味,但她其實嚼得頗為費勁。半垂著眼,也是不想讓兩人看出自己的無力。
目光始終未曾離開過的李穆衍,眼中光芒微閃。
她剛剛好像看到夏夏的魂體剛才像觸電一樣,亮了一下,但下一秒瞬間又暗淡下去。
眉頭微蹙,她不動聲色地在桌下悄悄打開背包,指尖輕彈,魂念粉末從她的指縫間悄悄泄出,悄無聲息地朝著夏熠陽的方向蔓延。
“嘶,好奇怪,怎麼覺得身體越來越難受了,又疼又麻的,一下給我整清醒了。”
夏熠陽咽下口中飯菜,忍不住抽出手捶捶自己的大腿,試圖緩解那股難受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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