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山洞的路上，祁九拽著夏熠陽落後了兩步，低聲問道︰“難受嗎？”
“什麼？”
“我看你走路姿勢不對勁，想著你也鮮少騎馬，是不是……不舒服？”
看著他這異常正經關心提問的模樣，夏熠陽心底生出暖意。
她搖搖頭，晃晃手臂，故作輕松道︰“沒事，就是騎得少了不適應。你可別因為顧忌我，就放慢速度。現在找衍衍才是最最要緊的事，我這，算不得什麼。”
祁九嘆氣，他也知道在這個節骨眼上肯定是勸不動夏熠陽的，可真的沒什麼辦法讓她好受些嗎？
這次上馬之前，祁九換上了另一款帶軟布的馬鞍，看夏熠陽坐上時嘴角不經意勾起，他才放下些心來。
幸好還有些用。
一路奔波，夕陽緩緩沉入地平線，夜色如墨般悄然降臨，星辰點點布滿了整個夜空，從滿天繁星再次更替到晨曦微露，四人兩馬一直未停歇。
“前面應當就是弘毅曾經的領地範圍了，離山泉不遠了，按我師叔的說法，那座山泉圍起來的雪山之中的那處山洞就是他的老巢。”
幾人望去，泉水從山頂泄出，在半山腰中凝成幾個石潭，松木圍繞，泉水叮咚，偶有仙鶴飛過或是佇立其中。
若不是此刻有急事，停下欣賞一段時間倒也愜意。
祁九勒馬急停，翻身下馬，將夏熠陽扶了下來。
“山泉邊石頭多，前面路騎馬不好走，剩下的我們就步行吧。”
他側目看了一眼目標很明確直接往深處去的葉含星，有些話難以開口。
這條最有可能找牧言的路線已經快要走完了，可幾人還是一無所獲。或許，他們今天需要做好無功而返的準備了。
“這里怎麼都沒有什麼紅名魂念啊？”
夏熠陽最先開口，這一路過來，他們零零星星也踫上了不少紅名魂念，可這里卻只有紅名怪物npc。
“因為管理局會定期過來清理。”伍柳接了話，“自從查明這附近是弘毅的老巢之後，管理局就安排了人時不時巡邏一圈，有紅名魂念就會立馬清理。”
祁九眯著眼，環視一圈，也給夏熠陽解釋了一番︰“對，而且在游戲里，這里也沒什麼任務，所以玩家們也不愛來這邊。”
夏熠陽點點頭，看著周圍的荒涼景色有些發愁。
“那邊！”
一路沉默的葉含星突然開口，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到了不遠的山泉邊。
“那是……”夏熠陽還未看清遠處地上的東西，就見代碼一閃而過，那一處黑暗的陰影消失，幾個不知名的怪物突然憑空出現。
他們眼神沒有聚焦，機械地舉起手里的長槍往他們的方向沖來。
“刷新了。”
伍柳和祁九對視一眼，心中都閃過同一個猜想。
葉含星拔出重劍，毫不猶豫地飛身砸過去，身子抬起，帶起一陣猛烈的氣流，又揮起一陣風暴。
伍柳緊跟其後，雙刀在胸前一合，瞬間出現在那落單的怪物身後，抹了脖頸。
祁九則是後退一步，拿出打狗棍將夏熠陽護在身後，害怕有漏網之魚竄出來傷了她。
直到四周可見的紅名怪物消失，葉含星才轉而拿起輕劍，沿著那石潭邊的道路直直走過去，探進山洞中。
沒走兩步，里面又閃起了怪物死亡的嘶吼聲。
“你有感覺嗎？”
被祁九這突然一問，夏熠陽想要跟上的腳步一愣，愣神了半刻，隨即反應過來搖搖頭。
這一路上，她的絕大部分心神都被緊緊牽引在那串手鏈之上。可奇怪的是，除了隱隱的寶石光芒閃爍以外，並無任何反應。
一種揮之不去的空曠感始終籠罩在她的周圍，仿佛置身于一個無形的真空之中。她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精神過于緊繃，以至于感官都變得遲鈍麻木了。
“是這里有什麼問題麼？”她抿了唇。
祁九暗自嘆氣，將自己剛才的猜想說出。
“我們剛到的時候，地上還躺著紅名怪物的尸體。一般這里的怪物刷新比較慢，死亡後兩分鐘尸體消失，五分鐘重新刷新。你看剛才這些怪物忽然出現，這說明在我們來之前，也有人來過，並且也和這些紅名怪物進行過打斗。”
“如果你沒有感覺的話，或許……應當就是路過的玩家了。”
夏熠陽眼眉低垂，透露出幾分難以掩飾的焦急情緒。
祁九客觀的闡述在她听來卻是磨滅希望的一道通知，她指尖在寶石橫切面上不停摩擦，指腹通紅也不停歇。
“祁九，你說，這個東西真的好用嗎？我怎麼什麼感覺都沒有啊……會不會，是我遺漏了什麼沒感覺到啊？還是太久沒用了，這個東西壞了？”
祁九感受到她的慌張欲言又止。
此刻不管說東西壞了、她的感應可能不熟練、或者說牧言就是不在這里，每種答案都不合適。
“我真的，真的太沒用了……”
她垂下腦袋，眼眶漸漸泛紅，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卻遲遲沒有落下，心里溢出的無力感如同潮水般將她淹沒。
“夏熠陽，別這麼說。銀霜口這麼大，我們才找了一條路線，沒有線索很正常。”
“還記得你一開始找牧言的時候嗎？長相描述不清楚，id也說錯，那個時候我們可是整個游戲滿世界找，最後也不找到了嗎？現在都確認地圖了，區區銀霜口算什麼？”
“地圖就這麼大，一定會找到的。”
祁九的低聲安慰讓夏熠陽揚起一個苦笑。
她咬著唇沒再說什麼，搖搖頭往山洞里邊走。祁九懊惱低頭，也不知該說些，只得緊緊跟在她身後。
山洞里，昏暗的燈光勉強照亮著四周，斑駁的光影下，npc尸體倒掛在岩壁之上。
這樣的人形npc讓夏熠陽看得滿是皺眉，甚至腦子里浮現出血腥味，仿佛能嗅到那刺鼻的銅銹與生命消逝的味道。
明明周圍什麼味道都沒有，都讓她感到胃里翻江倒海，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里面攪動。
她已經很難說服自己，這里只是游戲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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