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含星眼神微移,和李穆衍對上一瞬,便輕功一閃,直接躍了出去。
他本不想和牧言分開,但奈于面前的局勢實在復雜,要是再猶豫下去,讓阿綠真的跑掉了,恐怕更會節外生枝。
好在阿綠逃跑的速度不快,他能快速拿人歸來。
“不用擔心,葉含星去追人了,很快就會把人帶回來了。”
見人走後,李穆衍盡可能讓自己顯得親和些,站在這個隱元武衛側邊,先是看著阿綠逃走的方向,又收回目光看著身邊這人,輕輕嘆了口氣。
“哎,追了她好久,這下可不能讓她跑了。”
她維持著職業假笑,嘴上語氣也溫溫和和,似乎是真的在寬慰。但實則雙劍在手,反握著立在側邊,並沒有收回去,心神不敢放松絲毫。
也不知道自己這演技會不會太糟糕,要是這個隱元武衛突然拔刀,她現在隔得這麼近,要接下一招恐怕有些夠嗆。
身邊這人沒有接話,只是緊繃的手臂松了下來,原本防備的眼神也收了些,留下探究。
似乎是在猜測李穆衍到底听了多少,但從要把阿綠抓回來這個行為來看,似乎並不是跟她相對的立場。
眼瞧著這人放松不少,李穆衍便繼續寒暄,企圖把人多留一會兒,最好留到管理局的人過來。
“上次見到女俠,不過是在黑市里匆匆見過一面,沒想到女俠對我還有印象。倒是看我這記性,還是女俠你先叫我名字,我才反應過來。”
“當時忙著要買魂念,和虞言先走了,還忘了問女俠的名字。”
橫刀一收,這位隱元武衛的情緒似乎是徹底平和了下來,抿著嘴,梨渦在嘴角笑開︰“我叫隱希,之前虞言和我提過你,說你出手闊綽,所以我對你印象深刻。”
“原來是這樣麼。”李穆衍恍然大悟般點點頭。
只是因為出手闊綽才記住的她?
如果不是她的魂念特殊,說不定這個理由她真的會信了呢。
“沒想到和女俠如此有緣,在這麼偏僻的地方還能遇上女俠。”隱希眉眼一彎,盯著李穆衍雙眼,“不知女俠來到這邊所為何事呢?”
李穆衍絲滑移開眼神,自動忽略掉了‘偏僻’的字眼,點頭附和著前面那半句道︰“確實,還以為下次和隱希女俠見面得是下一次黑市開啟了,沒想到在這里就踫上了,真是有緣分。”
絕口不提自己是來做什麼的,這個的說辭現下還沒有想好。
但她心底盤算著其他事,一時也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聊。
視線再次偏移,正巧看見葉含星已經將阿綠逼停,將人往回帶,心下松了一口氣。
“誒,葉含星把人帶回來了,還好把人給追到了。”她表現出一絲慶幸,岔開了話題。
看著兩人走過來,李穆衍隨即又順著面不改色地問到,“誒,那……隱希女俠,你為何會和那位黃名魂念在一起呢?”
隱希順著李穆衍的視線,看見阿綠被一把輕劍挾持著往這方走來,眼眸暗了幾分,翹起的嘴角也下意識抹平。
但她在轉頭看向李穆衍的剎那間,又恢復了之前的笑意,甚至還加了幾分楚楚可憐︰“說來我還得感謝牧言女俠你們,若不是你及時出現,我怕是要被這個騙子給哄騙了。”
說話間,阿綠也恰好被帶回,听見了隱希的後半句。
還不待李穆衍接話,她便又掙扎想要沖上來,目眥欲裂地吼道︰“哄騙?到底是誰哄騙誰?!隱希,你不得好死!”
葉含星抓住阿綠肩膀的手,差點被掙脫。
“聒噪。”
他猛地把人控制住,劍柄敲在阿綠的背上。
她瞬間疼得說不出話來,不甘心地又擰了一邊上身,惡狠狠地回頭瞪住葉含星。
可惜,這一眼毫無殺傷力,葉含星只是將人又往前一推,將綁住的人扔在了兩人腳下,而後站在李穆衍的斜前方,正好在一個出手保護最及時的地方。
阿綠狼狽地匍匐在地,雙手被反綁在後腰,神色疲態,像是比剛才在隱希手下逃跑更為淒慘。
李穆衍眉尾一挑,有些詫異。
她原以為葉含星去追人只是將人帶回來,沒想到他居然還把人給綁了。他到底哪來的繩子?
李穆衍抬眸,探究地掃了一眼葉含星。
葉含星雙眼無辜,迎著她的目光,回了一個淺笑。
隱希見到阿綠如此對自己,她眉眼一皺,一反剛才凶神惡煞,勢要將人除掉的模樣,將害怕寫在臉上。
她朝著李穆衍靠近半步,像是終于找到了人倒苦水,像是告狀一樣, 里啪啦地說了一通。
“牧言女俠,她是個騙子。她騙我說吸了綠名的魂念粉末能變強。我不信她,所以和她起了爭執。”
不待阿綠喘息解釋說下一句,她又繼續道︰“我害怕死了,牧言女俠,你要救救我。”
救她?
李穆衍眼眸微閃,暫時不搭話,把冷哼憋回了肚子里。
真把她當傻子騙呢?
她垂眼看向地上掙扎著想把頭昂起為自己辯解的阿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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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然,阿綠看上去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壞人。剛才五個兄弟的自相殘殺,阿綠的所作所為李穆衍都看在眼里。
她自己也已經變為黃名魂念,代表著她在很清楚吸食了綠名魂念的粉末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之後,也確實這麼做了。
可是,隱希就真的清白嗎?
剛才兩人對峙那番場景,即便李穆衍沒听清具體的對話,但她也能看出隱希從頭到尾就未曾展露弱勢。
甚至在阿綠沒有表現出明顯攻擊意圖的情況下,就想要殺人滅口。並非是李穆衍非要受害者有罪論,而是隱希的身份,可不允許說出這種話。
她說阿綠騙她,要她吸食綠名魂念。那也得她是個好騙的對象吧?
從隱希那天回歸站位的動作來看,她應當就是從鬼市里產生的,可不是什麼隨便在外面剛出生的普通魂念。
葉含星剛跟她說過,隱希是個藍階的魂念,就算不是什麼大來頭的身份,在黑市里耳濡目染也能知道不少消息。
兩人之間恐怕沒那麼簡單,到底是誰騙誰也還有待考察。
但不管怎樣,阿綠的命得留著。蠱惑綠名魂念吸食魂念粉末一事,事關重大。
管理局還需要她,她背後應當還有不少牽連。
至于隱希,她依舊是個綠名魂念,剛才及時將人攔下,也無實質傷人證據。況且就算是她真得逞了,阿綠現在也不是綠名魂念,她完全可以以自保脫罪,管理局應當也沒理由拿下她。
那最終,突破口還是在阿綠這里。
李穆衍收回發散式思維,視線下降,落到了阿綠身上。
“女俠!你不要听她的,不要听她的!她才是那個騙子,她才是!”
阿綠費力仰起頭,縴細的脖頸顯現著她此刻脆弱的生命力,她狼狽,但依舊堅持為自己辯駁︰“是她騙了我,是隱希,她才是那個騙子!”
李穆衍沉默半晌,又神色平靜地听著阿綠伸冤般的控告。
她沒有接任何一方的話,兩人相互潑髒水,都在指責對方。
不過相較而言,阿綠言語間更為含糊。
她只是重復著“隱希才是那個騙子”,到底騙她什麼了,卻是絕口不提。
到底是什麼樣的事,能讓她如此隱瞞?都這個時刻了,不肯吐露半分?
李穆衍思索片刻,忽然半蹲下身,認真看著阿綠。而這一舉動,卻讓阿綠誤以為自己的示弱起效了。
她趁機再次開口︰“牧,牧言女俠,你,你要信我。我,我才是被騙的那個,我是有苦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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