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牧言……”溫辭秋點點頭，話題瞬間又轉了個方向，“你會永遠待在游戲里嗎？”
原以為對方會說說自己的心情，卻沒想話題轉變如此之快，李穆衍眼睫猛地一顫。
盡管對這個問題有過許多想象，但她的呼吸還是不自主停了一瞬。
張了張嘴，卻苦笑著凝出一聲短嘆。
“辭秋，你怎麼突然這麼問？”暫時還沒想到答案，她便沒有直接應答，開口反問回去。
她不明白，為什麼溫辭秋會最先問出這樣一個問題。
溫辭秋倒是坦然回答︰“曲女俠第一次來這里的時候，她說你是外面的人，你是沒有離開這里的想法麼？”
“作為魂念的好奇心吧，畢竟她也說，沒有魂念不希望自己能爬上更高的等級，不希望去更神秘的地方。”
原來是這樣。李穆衍垂眸，心下再次嘆氣，但面上依然帶著笑意。
斟酌半晌，她希望自己表述得盡量客觀。
“怎麼說呢，外面的世界，雖然是我原本生活的地方，只能說生活起來更熟悉，但于我而言，也不見得有多好。有很多必須做的事，有諸多無奈。”
“游戲里的世界，雖然很多東西和外邊全然不同，也不熟悉，危機四伏，但也遇到了很多值得慶幸的事，也不見得差。”
“不過，都是圍城罷了，只能說各有各的好。不過大家都會下意識美化另一種生活，所以會為了往外走趨之若鶩。”
說著說著，她嘴角緩緩落下來，垂眸下了最後結論。
“再者，就像那天我說的，不相信有隨便出去的途徑……”
這不是她想出去就能出去的。
李穆衍已經死了。
她現在只是牧言。
盡管不願承認，但她必須正視這個結果。
本來死了也算解脫，卻沒想自己在游戲里重活一遭。
能夠擁有新生，盡管和很多重生劇情相比有偏差，但這已經是她的幸運了。
在這個熟悉又陌生的世界，原本天地之大，只能有她一個人孤獨至死。
但她遇到了葉含星……還有其他能對話的朋友。
更何況，夏夏也機緣巧合地找到了自己，彌補了很多死前無法述說的遺憾，更是無比的幸運。
這就是最大的奇遇，還有什麼可要求的？
她滿足了。
“這里很好，我會永遠待在這里。”
李穆衍仰起頭，回答地很堅定。
溫辭秋如往常般溫柔地望著她，只是輕輕點頭，平靜無波的眸子里好似沒有多余情緒起伏。
他簡單作揖，淡淡開口︰“我知曉了，多謝牧言告知。”
“那便先用膳吧。”
他邁開步子，越過李穆衍，繼續往前向前廳去了。
留在原地的李穆衍︰？
不同魂念性格各有差異，溫辭秋不管是游戲設定還是現在的魂念，都不是多話的人。
可能他就是這個性格吧，淡然，內斂，有好奇但不多，得到了解釋便不再多想了。
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說法後，李穆衍也沒再繼續深究，跟上辭秋的腳步，繼續翻看背包里的菜肴還有沒有剩。
畢竟她現在要養一大家子人，這麼多張嘴，一不注意存貨就沒了。
好吧，確實沒了。
迅速做了一堆東西放倉庫里備著，李穆衍拍了拍手，準備回餐桌。
一扭頭，差點撞到葉含星身上，不知道這人什麼時候過來在這兒悄悄等著了。
“去坐著呀，來這里傻站著做什麼？”見對方垂著眼表露著一絲埋怨，李穆衍覺得有些好笑。
“牧言，你出門又沒叫上我。”
葉含星並非開口詢問‘為何不叫我一起’，而只是陳訴‘你沒有叫我一起’。
剛在樓上他打開窗正巧看到牧言一個人從外邊回來，定然又是做送信任務去了。
昨天本來還答應他一起出門的，今天就變卦了……
而就這簡單直白的‘告狀’，讓李穆衍忍不住噗嗤笑出來。
“嗯，因為你還沒起嘛，睡覺哪能隨便打斷的，所以想讓你多睡會兒啊。”
葉含星才剛真正地學會人類的睡眠，就遇上昨晚熬大夜，能多睡一會兒就別早起受苦了。
帶入一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嘛，她著實不忍心。
反正這個任務時間也不長，所以她才又一個人出了門。
“你一個人，危險。”葉含星皺眉，暗自懊惱。
溫辭秋在座位上，但目光卻是望向這邊的，李穆衍也不太好對葉含星做一些過于親密的舉動，她只得上前扶過葉含星的胳膊。
“我們現在是在自己的小區，只是送了個信，走兩步就到了。”
這樣的對話似乎重復了不少次。
當然危險是真有可能，畢竟沒有魂念規定在安全區域就不動手的。
李穆衍不會覺得葉含星一遍又一遍的叮囑是多余的，但也知道他隱藏的期待——就是想寸步不離粘著她。
“那我擔心你睡不好，還是我錯了？”李穆衍也學著他那副模樣，抱臂佯裝委屈。
擺譜，誰不會？她也很會裝模做樣的。
“不是。”葉含星一噎，才泄氣道。
在他再次開口之前，李穆衍低低笑道︰”好啦，我下次出門一定先來你房間敲門。”
“但是，如果你沒醒，那我可不等你的。”她握拳，一手按到他肩膀上。
“好。”葉含星勾勾唇，將她舉過來的手輕輕握住。
“好了，吃飯，別讓人辭秋干等。”抽不開手，便任由他握著往里走。
迅速跳過這個話題，吆喝兩人吃飯，李穆衍又朝院子里看了一眼，發現祁九還未出現。
祁九到底是在睡覺還是出去做管理員任務了？
葉含星一眼看穿她在等什麼，于是開口︰“不用等他。”
為何？李穆衍用眼神詢問。
“還睡著呢，昨晚……”乖乖坐在她旁邊，葉含星只是看了一眼夏熠陽的房門，意思不言而喻。
李穆衍才想起來，葉含星能感受到周圍的魂念。
想到昨天的事……她懂了，不禁嘆了口氣。嘖，這兩人，兩個麻花精。算了，懶得管了。
“好，那吃飯，不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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