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含星忽然意識到自己應該換一身衣裳。
他想起來，牧言身邊出現過一個藏劍玩家，穿著的門派服裝與自己截然不同。
說不定，換一身衣服能從這千篇一律從npc中脫穎而出，能讓牧言一眼就能看到自己。
葉含星祈禱著，自己能也換上玩家才有的衣裳，甚至能擁有有獨一無二的面容。
後來的一天，在清理了一只莫名發狂的紅名怪物後，他只覺一陣眩暈。
片刻後，七九再一次大大咧咧出現在葉含星的眼前，有些不客氣地打量他，手還在虛空劃劃點點。
葉含星听到對方嘀咕了一句︰“怎麼還換了身衣裳？嘶，沒什麼問題，也不是丟失案件啊。這小子運氣不錯嘛……”
確認自己沒有問題，七九也不能把他怎麼樣後，葉含星趕忙走開。
七九說的‘換衣服’，是他想的那個意思麼？
看著銅鏡里的自己，他驚訝地打量了一番。
身上的衣服變成了更加精致的勁裝，他有了與其他護院弟子截然不同的裝扮和面容。
他又離牧言更近了一步。
牧言好像也確實發現了一點他的不同，待在他身邊的頻率變高了，這讓他很是欣喜。
她也並不是每天都在，有時候也會消失兩三天。
不過他會等，安靜地等。牧言總會出現。
但這一次，已經好幾天都沒發現牧言的身影了。
一開始他還會想，也許明天她就會來了吧，再等等就會出現了。
又是漫長的幾日，他再次路過那個亭子，熟悉的身影依然不見。
葉含星有一瞬間平靜，他想到了一些常見的悄然離別的故事。
人走了，不是一定會說再見的。
也許牧言突然不喜歡這個游戲了，所以不會再上線了；又也許牧言變得討厭藏劍山莊了，所以不會再來這里了……
不過好在，他本就是一個人，他能習慣的。
葉含星這麼告訴自己，說服自己，強迫自己。
他按照既定的程序走在往日的小徑上，好似如往日無常，可顫抖的指尖暴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習慣？
放屁，他習慣不了。
除了來劍廬摸寵物路過的玩家，這里已經很久沒人來了，那個亭子總是不見那個熟悉的身影，葉含星快瘋掉了。
他現在只想見牧言一面，見那個不會說話，甚至沒法和他對視的……朋友。
也許她在外面呢？只是不再來山莊了。
他受不了這個孤寂，當發現這個地圖他能夠離開的時候，葉含星開始滿世界不停歇地找牧言，去過揚州，晟江，七秀坊……
他見到其他地圖也有和他一樣的npc，但他從未多留，確認沒人見過牧言後，他就繼續踏上了路。
這個世界太大了，葉含星走了許久，都沒有牧言的消息，他忽然感覺累了。
他也許永遠都找不到她了吧。
葉含星再次回了藏劍山莊。
七九又頂著張臭臉出現在他面前。
七九其實不止露面過一次，甚至可以說是三番五次阻撓他，但都被他施了些小計謀逃脫了。
“你能不能悠著點，這個周你已經第三次被關注了，玩家老看到你滿世界亂跑，都通報到管理局了，你能不能消停會兒！”
七九難得沒有劍拔弩張，反倒有些好言相勸的意味。
“我找人，不做別的，你管好自己。”
葉含星一副任由他說，他沒在听的態度。
“你找誰啊？”見對方這麼一副態度，七九也拽起來。
“我堂堂管理員，你求我一聲，我可以大發慈悲幫你找人啊。”
“她叫牧言。”葉含星自動忽略了求的行為。
七九在系統里點了兩三下，沉默一秒後，皺著眉道︰“她賣號了。”
“什麼意思？”
陌生的名詞讓葉含星升起了不祥的預感。
“就是說，她再也不會上號了。這個角色會被別人買走，也許還會改名，你找不到她了。”
“我不信，你這個騙子。”
葉含星猛地掏出重劍想要砸人。
見狀，七九也冷哼一聲掏出打狗棒，“你敢動手，我就敢動手，正好給我加業績。”
劍在手里，葉含星卻缺了幾分握劍的力氣。
心底那個俏麗的身影忽然化為飛灰消失，信仰忽然崩塌。
葉含星一時也沒了激情，收下重劍，沉默著回了自己的位置。
他不抱希望了。
回到亭子，葉含星站立許久，久到渾身都被白雪覆蓋。
他問自己，真的不抱希望了嗎？他真的能接受再也見不到牧言嗎？
不，也是假的。
他不會輕易放下，他生出一番偏執。
葉含星開始猜測牧言是不是不喜歡這個沉默的他，因為他只是一個普通的npc。
于是，他開始學習模仿玩家的模樣，等到牧言回來的時候，就能發現不一樣的他。
這樣……他能不能一直陪著她呢？
但這個世界也確實會出現奇跡。
遠遠的，他又看到亭子里出現了熟悉的身影。
牧言再次出現了。
是他太偏執了麼？導致程序也會出現幻覺？
葉含星不自覺地走近些，但又不敢貿然靠近，生怕驚擾了這幅他思念已久的畫面。
但，這次見到的牧言卻有所不同，他居然看到了她的愁緒。
這不應該，牧言從來不會這樣……
一陣風來，她和他對上了視線。
葉含星想都沒想，裝出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轉身就走。
听到身後走近的腳步聲，熟悉的人攔在他面前。
他感覺自己腦子出現了一瞬空白，犯了一個巨大的錯誤，居然將一句問候的話重復了兩遍。
“誒，好奇怪，你居然會說兩遍誒？”
當牧言時隔了84天，再一次出現在他眼前，笑靨如花。
他終于主動開了口，眼睜睜看著對方的表情出現異樣的變化。
是的，她是牧言本人，不是什麼和他一樣產生的程序變動。
盡管他以前從未和牧言背後的人有過任何對話，但他知道，她就是牧言。
葉含星生疏地說著他心里不斷冒出的字眼，表達著自己想和她一同的願望。
最後站到了這里。
他想陪著她。
只要牧言還在……他會永遠陪著她。
“葉含星會永遠陪著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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