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人滿世界亂跑一通後，最後磨磨唧唧到了銀霜口。
以前玩游戲時，李慕衍還會做完滿滿一個小時再溜。現在，做完三個任務，一點不帶停留的，立馬就走。
開玩笑，這個溫度，簡直就是一場與寒冷的‘殊死搏斗’。
李慕衍直接認輸！
她搓搓手掌，忍著寒意等著任務最後一分鐘的結算︰“你們魂念為什麼感受不到冷啊？”
罕見地沒有听到葉含星的回答，李慕衍好奇地抬頭側看去，發現葉含星正用余光注視著後方，似乎是在盯著某個人。
“怎麼了？”她隨著葉含星的視線望去。
那邊人影攢動，好像沒什麼不同。
倒是風有些大，沒有兜帽遮擋，冷風吹得她臉頰冰涼。
李慕衍瞥了兩眼，沒發現什麼異常，便迅速轉過頭去，將自己縮進溫暖的披風中以求避風。
“沒什麼，別轉過來。”葉含星跨步移到她背後，將風完全擋了下來，很是貼心。
李慕衍也沒多想，心中暗自感激葉含星當了一把擋風板。
當結算面板一出現，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家的位置，迅速發動了神行千里技能，沒有絲毫的遲疑。
葉含星見人離開，這才完全轉過身去。
隨著任務進入下一環節，人群開始陸陸續續散掉。
他和遠處熟悉的丐幫弟子目光交匯了一剎那，隨後也轉身離開了這片地圖。
……
“明天，我們在晟江多留一下吧。”
李慕衍種好了熒光菌，轉身抬頭望向在二樓的葉含星。
葉含星並未直接回應說好或不好，眼神略顯迷離，給人一種心不在焉的感覺。
“在想什麼？”
她順著樓梯走上來，葉含星也只是換了個姿勢，側身過來看著她的方向。
同樣是睡覺的打扮，但他今日卻與昨日大相徑庭。看起來沒有昨日那樣平和，反而流露出一種……心神不寧。
是在擔心什麼嗎？
“我說不上來。”葉含星低垂著眉眼，聲音有些沉悶。
“回來之後你就一直這樣，還在想小白的話？”
雖然今天和小白話聊的不多，但里面包含的信息量還是夠他們倆思考一會兒了。
葉含星輕輕“嗯”了一聲，繼續道︰“我們知道的東西太少了。現在又有狩獵者和其他有禍心的魂念。”
“……牧言，你會很危險。”
“這是數據的世界，我們無處可逃。但現在，至少我們能掌握一些信息，這比一無所知、毫無頭緒要好得多。”
李慕衍聳聳肩，語氣倒是還挺輕松︰“與其擔驚受怕，不如坦然一點。”
頓了頓，她像是故意逗葉含星似的說了一句︰“你也別光擔心我，你現在和我一伙，你也危險。他們要抓我，肯定不會放過你的。”
李慕衍的視線投向了遠方，隔壁房屋里的玩家似乎在放煙花，絢爛的光華在夜空中綻放。
在更遠的地方，一群孔明燈緩緩升起，猶如點點繁星，飛向無盡的夜空。
“我不在乎。”葉含星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回答也淡淡的。
李慕衍沒有立刻接話，看著煙花炸了一茬又一茬。
從明至暗，又從暗至明。
葉含星記起早上李慕衍說的，要睡夠八小時的話，便問出了一句︰“你還不睡……”
話還沒等他說完，李慕衍突然又開了口。
“當然，有句話叫做——近水樓台先得月。”
“倘若，你要是先獲得我的信任，卻在最後選擇背叛我，這種充滿反轉與沖突的戲劇性情節，應該會很有看點。”
她架在護欄上，眼楮里倒映出煙花消失的那一刻，一片死寂。
葉含星先是沒有反應過來，等他理解清楚李慕衍話里意思的時候，趕忙回答︰“我不會！”
他的語氣中透露出明顯的焦急，就連平日里那波瀾不驚的面容也顯得有些崩析。
“其實，當這種反派還挺厲害的。”
李慕衍撐起下巴嘀咕，還在認真地思考。
相較于她輕描淡寫的表情，葉含星則顯得異常慌張。他一把拽住了李慕衍的袖子，指尖甚至有些用力到泛白。
突感腕間傳來的下墜之力，李慕衍這才從沉思中抽離，轉過頭疑惑地看向葉含星。
看見他眼里的無措和難過，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剛說了什麼。
“別慌。”
李慕衍輕嘆了口氣，然後以一種略帶安撫的方式，輕輕地拍了拍葉含星因為緊張而緊緊攥住的自己袖口手，試圖緩解他的情緒。
“我不是在猜忌你。”
“我剛才只是在思考事情的後續發展，突然想到，可能會有這種情節發生而已。”
沒說話的時候，李慕衍就會發呆。
她剛才有些心不在焉，突然想起以前讀過的小說情節，便隨口提及了一句。沒想到，他的反應會如此強烈.
坦白說，她已經經歷過死亡的考驗，深知生命的脆弱與無常。
作為一個‘已亡人’，對于再次面臨生死之境的可能，心態已經變得無比平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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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當那一刻真的來臨的時候，她也會害怕。但現在麼，李慕衍更願意享受當下。
所以，對于日後可能會發生的傷害與背叛，她能以如此隨意的語氣調侃。
但現在在她身邊的是葉含星，是一個，尚未能理解‘話中話’的執拗小孩兒。這一遭，怕是給他嚇夠嗆。
“我不會的。”葉含星又靠近了幾分，眼神專注地凝視著她的眼眸深處，輕柔而堅定地再次強調了一遍。
“我不會傷害你的。牧言。”
李慕衍听他這麼說，心底也暖暖的。
她微微一笑，溫聲安慰道︰“我知道你不會的。那個話就是……怪我瞎說，以後不這樣瞎掰了。”
說完又拍了拍他的手背。
以前跟夏熠陽插科打諢的時候，這種隨口說出來的話只會變成她逗趣的素材，哪里會像現在這樣如此小心翼翼。
看到葉含星一臉不信地慢慢收回手，李慕衍不禁覺得有些好笑，感覺自己仿佛變成了那種愛說討厭話的大人，在這里欺負小朋友。
“你還是覺得自己和其他魂念不一樣。”她感嘆完，又停頓片刻，還是想要再討厭一句。
李慕衍回望他的眼楮，呢喃似地問道︰“葉含星，小白說我對魂念有吸引力，你在我身邊，就沒有其他什麼想法嗎？”
“沒……有。”葉含星緩緩搖頭。
“那你為什麼跟著我？”
葉含星听罷，再次攥緊了拳頭，但又緩緩松開，臉上竟有些緋紅。
“我，我不知道。一開始感受到你的出現，我就被你吸引去了亭子。看到你轉過來的那一刻，我，我不知道怎麼辦，只覺得欣喜若狂。”
欣喜若狂這個形容，真的太重了。
李慕衍斂了神色，又佯裝沒在意半開玩笑道︰“這就好比一個大雞腿在你眼前晃蕩，即使你對此並無食欲也罷，但你還擔心它的安危。”
“為了保護這個對你而言並不誘人的大雞腿，竟讓自己陷入險境之中。葉含星，你……是有點傻氣在身上的。”
“我不在乎。”
他清亮的眼眸只有李慕衍的倒影。
“我只希望你別再不辭而別，別丟下我。”
可能和人越近，情緒也會越豐富細膩。葉含星在說出這句話時，李慕衍甚至能感受到他聲音中那一絲顫抖。
雖然不懂為什麼葉含星會對自己有這樣的執念，但可以想象，他在等她的那八十多個日夜，一定很煎熬吧。
“我知道了。”李慕衍想到了那種難過，跟著皺上了眉。
她偏過臉去，有些含糊道︰“時間也不早了，快睡吧，很晚了。”
葉含星的話過于直白了，讓人有些招架不住。
這種過于誠懇的人在現實里，李慕衍會退避三舍的，因為她難以回報，也……很難確定對方是否真心。
但這是在游戲世界，一個什麼她都沒有的新世界。
她大抵還是太害怕孤獨了。
本來不應該投入感情這麼快的，這才幾天而已。
葉含星抿嘴垂眸，忍受著心中異樣的情緒，將想說的話放回了心里，只是頷首道︰“牧言，晚安。”
李慕衍輕“嗯”一聲，趕忙轉頭進了臥室。
隱隱有點聲音從門簾後穿出來︰“葉含星，明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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