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靈聖池中,霧氣繚繞,緋紅的池水如融化的紅寶石般晶瑩剔透。
花予靜靜浸泡其中,赤裸的身軀在氤氳水汽中若隱若現,銀白長發如月光般鋪散在水面,隨著池水細微的波動輕輕搖曳。
偶爾有細碎的光點自池底升騰,如星子浮出夜空,在她蒼白的肌膚旁流連片刻,又悄然消散。
她緩緩抬手,指尖帶起一串緋色的水珠,水珠沿著她縴細的指節滑落,在池面激起細小的漣漪。
她微微嘆息,聲音輕得幾乎融入霧氣︰“終于突破元樞境了,可是……眼楮還是看不見。”
米雪的身影在池畔浮現,銀發如雪,猩紅的眼眸里跳動著狡黠的光芒。
如今花予突破元樞境,神識也更加強大了,可以讓她的靈魂來到外界活動片刻了。
而聖池的池水和她同根同源,也能更好的滋養她的靈魂。
不過距離真正的復生,還差一具身體。
她歪著頭,笑嘻嘻地說道︰“沒事的花予,以後總會有辦法的,你身體現在感覺怎麼樣?”
花予唇角微揚,指尖無意識地劃過水面,“感覺還不錯,元樞境的能量層級果然不是星軌境能比的。”
她頓了頓,語氣里帶上一絲鋒芒,“若是在對上之前那個龍人管家,我一劍就可以破了他的龍甲。”
米雪拍手笑道︰“那感情好!元樞境和星軌境是個分水嶺,你也算越過了一道門檻,正式步入強者的行列啦。”
她蹦跳著靠近池邊,腳尖輕點水面,激起一圈微光,“趁著狀態不錯,又有聖池加持,接著接受傳承吧。”
“嗯。”
花予輕輕點頭,閉上雙眼,意識逐漸下沉。
識海之中,漫天繁星如鑽石般瓖嵌在夜幕上,星光倒映在鏡面般的海面上,天地仿佛被無限延伸,浩瀚而靜謐。
花予緩緩睜眼,銀白的睫毛下,猩紅的眼眸映照著星空,卻無法真正倒映光芒。
不遠處,純白的旗幟佇立于海面之上,旗幟在無風的環境中輕輕拂動,繡紋上的長劍與純白之花隨著旗幟輕輕飄動。
旗幟旁,四柄長劍筆直地插在鏡面般的海面上,劍身泛著不同色澤的微光。
第三柄劍似乎隨著她的突破,出現了些許變化。
劍身通體流轉著銀光,宛如將萬千星辰熔鑄其中,劍身時而浮現出星軌般的紋路,時而又歸于純粹的銀輝。
花予緩步走去,赤裸的足尖輕觸海面,每一步都蕩開細小的漣漪,星光在她腳下破碎又重組。
她站定在第三柄劍前,深吸一口氣,緩緩伸手握上劍柄。
剎那間,眼前的景象如潮水般褪去,新的世界在她眼前鋪展。
灰蒙蒙的天穹低垂,一艘銀灰色飛艇劃破雲層,飛行在一望無際的原野上。
飛艇寬闊的甲板上,蓋爾正在練劍,一遍又一遍重復著揮劍的動作。
劍刃破空的銳響引得幾名早起的少女圍在廊柱旁竊竊私語。
“你看,那位大叔好帥呀,練劍的樣子好專注。”
“誒?你不會喜歡大叔類型的吧?看不出來呀。”
“別瞎說!再貧嘴小心我打你。”
“哈哈,不過那位帥大叔當真厲害,你看他手腕的力道,一看就身手不凡。”
蓋爾收劍入鞘時,天際剛好裂開一道金線。
陽光像熔化的黃金淌過他的劍柄,卻照不進他漆黑的眼楮。
若是在十年前,這些贊美或許會讓他繃緊嘴角,掩飾自己內心的雀躍。
但如今,他听著那些輕快的笑聲,只覺得自己與她們之間隔著一道透明的牆。
牆這邊是失去妻子後獨自撫養女兒的父親,是險些沉淪煉獄卻被銀發少女拽回人間的劍士,是發誓要用余生追隨那道星光的男人。
他沉默地走向餐廳,船票在指間翻動。
昂貴的票價唯一值得稱道的,就是無限供應的熱食。
他給自己盛了燕麥粥和燻肉,又仔細挑了兩份藍莓松餅。
星諾早餐喜歡甜食,蓋婭則總愛把果醬抹得滿手都是。
想到女兒舔著手指沖他笑的樣子,他眉間刀刻般的皺紋忽然舒展了些。
“誰?”
當他輕叩艙門時,門內傳來的聲音像一片冰晶墜地。
蓋爾不自覺放輕呼吸︰“小姐,你們起了嗎?我帶早餐來了。”
片刻沉寂後,星諾才應道︰“進來吧。”
推開門時,晨光正斜斜切過艙內。
銀發少女倚在窗邊,絲綢睡衣被風吹得貼在身上,勾勒出單薄的輪廓。
她天藍色的眼眸望著雲海,瞳孔里卻像結著永不融化的冰。
而在凌亂的床鋪上,小蓋婭四仰八叉地抱著星諾的佩劍酣睡,口水在劍鞘上拉出一道亮晶晶的細線。
蓋爾將早餐輕輕放在房間內的橡木餐桌上,熱騰騰的松餅散發出蜂蜜與藍莓的甜香,在微涼的晨間格外誘人。
他走到床邊,看著女兒蜷成一團的睡姿,不由得放柔了目光,粗糙的大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小臉︰“蓋婭,起床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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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婭睫毛顫了顫,慢悠悠地睜開惺忪的睡眼,黑葡萄般的瞳孔里還蒙著層霧氣。
她盯著蓋爾看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地爬起來,發絲亂蓬蓬地支稜著。
突然,她小巧的鼻子動了動,捕捉到空氣中的香甜氣息,眼楮“唰”地亮了起來,像兩顆被擦亮的黑曜石。
“快點去洗漱吧。”
蓋爾忍不住捏了捏她肉乎乎的臉頰。
“嗯!”
蓋婭用力點頭,一個翻身跳下床,光著腳丫啪嗒啪嗒跑向洗漱間,星海精靈特有的尖耳朵隨著動作一抖一抖的。
星諾靜靜坐在窗邊,天藍色的眼眸掃過餐桌。
她拿起一塊松餅,小口小口地吃著。
陽光透過舷窗落在她銀色的長發上,卻驅不散她眉間的那抹陰郁。
蓋爾注視著這一幕,喉結滾動了幾下。
他搬來一張矮凳,小心翼翼地在星諾對面坐下,刻意保持著一段恰當的距離︰“小姐……”
他斟酌著詞句,“是有什麼心事嗎?雖然我們相處時間不長,但如果您願意的話,可以和我或者蓋婭說說。”
他頓了頓,聲音更輕了些,“說出來,或許心里會好受一些。”
星諾的手指停在松餅上方,微微一頓。
她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似乎沒想到這個沉默寡言的劍士會突然關心她的情緒。
片刻的沉默後,她緩緩搖頭,嘴角勉強勾起一個弧度︰“沒什麼,就是……”
“算了。”
蓋爾見狀,識趣地沒有追問。
他轉而拿起餐巾,細心地為還沒回來的蓋婭疊好放在桌邊。
又過了幾天,星諾一行人才來到此行的目的地,獵魔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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