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矮人的爆破之後,海盜、殺手和佣兵組成的先鋒攻入關押安布拉的大廳內。
火槍、手雷的爆鳴聲,刀劍清脆的踫撞聲,以及士兵們震耳欲聾的喊殺聲在整個地洞里回蕩。
缺口兩側的鷹弩兵和十字軍騎士握緊了手中的強弩和長劍,在命令到來之前默默祈禱著自己能夠平安歸來。
尼烏斯和魔法師們則留守在洞穴的盡頭,負責配合撤出來的黑棘重整隊伍,以及消滅那些沖出來蜥蜴人確保聯軍後方始終通暢。
大廳內,水手長吹響了刺耳的尖哨,這就是他們約定的信號。
等追擊的蜥蜴人出來之後,埋伏在缺口兩側隱蔽處的聯軍就要沖進去,開始奪取大廳的最後一戰。
......
德泰克騎兵和騎馬的十字軍騎士最先突入其中,讓剛剛以為松下口氣的蜥蜴人措手不及。
騎兵要憑借自己的沖擊力,為後面的步兵爭取列隊的時間。
即使半數的蜥蜴人都已經被黑棘帶了出去,但如果步兵一團混亂地沖入洞穴和隊列整齊的蜥蜴人交手,肯定還是要吃虧的。
鷹弩兵高舉著重盾,盡可能快速地從缺口涌入。隨後則是德得爾祭司和步行的十字軍騎士,以及各類披甲的侍從和佣兵。
一旦埃爾利奇的騎兵隊將正面戰場清理出來,弩手就必須要接替他們壓制蜥蜴人反撲的力量,同時讓步兵隊也架起盾牌和長矛以掩護騎兵回撤。
弩矢對付蜥蜴人這樣缺少鎧甲保護的士兵有著極大的殺傷,幾乎只有幾輪齊射的功夫,蜥蜴人剛剛組織起來的反擊力量就折損了大半。
這個時候,維克多也注意到了馬拉加爾的位置,這也是他第一次親眼見到那個傳說中的家伙。
馬拉加爾站在大廳的高處,一處巨大且怪異的晶體之前,不時回頭張望下方兩軍交戰的陣地,但更多的時候還是在抬頭指揮那些吊在半空中的蜥蜴人奴工。
它們似乎在加緊完成整個設備最後的部分。
“再來一趟!”
埃爾利奇也看到了蜥蜴人奴隸的動作,戰斗已經如此危急的情況下,馬拉加爾依舊不肯把它們放下來支援前方,足以見這些蜥蜴人所做的工作有多麼緊急。
並且也意味著它們的工作即將收尾。
甚至讓馬拉加爾敢于和聯軍對賭是他們先攻破防線,還是蜥蜴人先調整好些架子。
德泰克騎兵和十字軍騎士再次挺起騎槍向蜥蜴人沖去,不過這一次他們采用了極為密集的陣型,騎手和騎手之間用膝蓋相抵,甚至不能容許一個人從中漏過去。
趁著騎兵沖鋒時弩手停止射擊的空擋,蜥蜴人奴兵也在手持長鞭和大刀的戰士的驅使下,排列成盡可能緊湊的隊形以應對埃爾利奇的沖鋒。
不過蜥蜴人缺少盾牌和鋼鐵,只能以血肉之軀組成人牆。
它們將前一個蜥蜴人的肩膀壓在後一個蜥蜴人身前彼此相疊,在正面組成像灌木叢般密集的矛林。
雙方即使在相遇前的剎那,緊密的隊列都沒有因此松開半分。
最後還是因為德泰克騎手和十字軍騎士心疼他們的馬匹,讓騎兵在迫近矛林前的剎那收住了攻勢。
畢竟這些牲畜是游牧民寶貴的家產和騎士的高昂貸款,可不是奴隸主眼里廉價的奴隸。
維克多見狀,只能再次組織鷹弩兵上前,試圖趁著蜥蜴人的隊列尚未散開之時再補幾輪箭雨。
但大廳兩側的峭壁上,卻突然又出現十幾個手持激光槍的蜥蜴人戰士。
灼熱的綠光從戰錘一般的武器中噴出,激光打在身著鎖甲的鷹弩兵身上,雖然不能立刻要了他們的命,但他們卻比死了還要慘。
高溫瞬間就能熔融鋼鐵,那些金屬圓環眨眼間化成鐵水黏連在武裝衣上,再和他們已經燃燒起來的脂肪混在一起,侵入骨肉之中。
同伴垂死時絕望的哀嚎比他們直接死掉更能引發混亂,保持隊列尚且都已經變成一件極為困難的事,更不用說還要頂著激光槍的射線向蜥蜴人反擊了。
這個時候人群里突然傳出槍聲,有幾個手持火槍的佣兵正在用鉛彈回饋那些蜥蜴人。
其中一個佣兵把長斧當成火槍架不緊不慢地瞄準,每發子彈都能命中上方的蜥蜴人戰士,打完就接過同伴遞過來的新火槍繼續尋找目標。
幾個原本在高處獵殺得起興的蜥蜴人應聲跌落,剩下的蜥蜴人紛紛四散尋找遮擋的掩體,這才給維克多和德得爾祭司爭取到重新組織部隊的時間。
由于制高點被蜥蜴人戰士佔領,維克多和德得爾祭司不得不重新規劃進攻路線,以盡可能減少不必要的損失。
在蜥蜴人緊迫的威脅下,兩人再次回到了神廟時那般默契配合的狀態。
維克多沿著矮人繞後時留下的地道找到埋伏在蜥蜴人後方的矮人,從他們那里借到了鑽地機和炸藥並帶回到蜥蜴人戰士下方。
配合德得爾祭司帶領大部隊在正面擂鼓和吶喊形成的聲音,維克多用鑽地機挖塌了一側牆壁上的藏身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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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躲在另一側的蜥蜴人,它們見狀後紛紛開始走下牆壁,卻被埋伏在下面的十字軍騎士攔截。
蜥蜴人的激光槍雖然威力巨大,但那東西就像火槍一樣,每次射擊完之後都必須更換一種名為“電池”的子彈。
沒有“電池”,激光槍就和尋常的大錘子無異。
長劍踫到大錘子上,沒等蜥蜴人戰士招架過來,劍鋒就已經繞開了它的防御,直撲它柔嫩的腹部。
在消滅掉蜥蜴人控制制高點的兵力後,德得爾祭司代替維克多命令鷹弩兵重新列陣。
以疾風暴雨般的弩矢為掩護,步兵們再次開始緩步向前推進。
擋在馬拉加爾身前的蜥蜴人眼見局面已經不容樂觀,于是便放手一搏做最後的抵抗。
僅剩的奴兵被它們全部集合起來,列于陣前當作遮擋弩矢的盾牌,手持重型鋼刀的蜥蜴人私兵和揮舞著雙鞭的戰士尾隨其後,全部咆哮著沖向鷹弩兵的隊列。
盡管前面的奴兵幾乎在沖鋒過程中被射殺殆盡,但躲在後面的精銳戰士卻幾乎毫發無傷。
它們的鋼刀能夠直接隔著鎖甲砸斷鷹弩兵的肋骨,在空中 啪作響的鞭子落到沒有鐵環保護的地方就能抽開士兵的血肉。
連續的跋涉已經讓大部分鷹弩兵都陷入疲憊,即使他們本身要比蜥蜴人強壯,可多日勞累未曾充分休息的人類也很難發揮出應有的優勢。
更何況,這些手持雙鞭的蜥蜴人戰士本身就是它們當中的精銳,平日里優渥的生活令它們遠比其它同伴更加強壯善戰。
德得爾祭司見狀,立刻用保護側翼的十字軍騎士換下不善近戰的鷹弩兵。
只有牽制住馬拉加爾腳下最後的守衛,才能有機會去阻攔馬拉加爾。
身影交錯的時候,維克多也看懂了德得爾祭司的默契。
原本的計劃是讓近戰能力更強的十字軍騎士去活捉馬拉加爾,但現在他們必須代替鷹弩兵在這里拖住蜥蜴人最後的守衛。
那麼活捉馬拉加爾的任務,就落到了剛剛撤下來的鷹弩兵身上。
此時所有的鷹弩兵都丟掉了手中笨重的巨盾和多余的弩箭,僅僅保留弩機上待發的一支弩箭,跟隨維克多登上馬拉加爾所處的高台。
但就在他們攀登的過程中,一束光從洞穴上方的孔洞中突然亮起來。
來自地面的太陽光,經過數次折射,終于落到了封印著安布拉的晶體之上。
......
隨著晶體崩裂的聲音在大廳中響起,所有的喊殺聲都停了下來,轉而注視那被封印千年的黑暗。
鷹弩兵們紛紛握緊手里的弩機,這是唯一能給他們提供安全感的東西。
安布拉從晶體中出來的聲音很奇怪,人們听不清那究竟算是咆哮還是尖叫,就像是急促的風劃過無數道空氣中看不見的弦。
但那個聲音就像暴雨中的雷鳴一般,僅僅很短的時間便被一種令人無法容忍的沉寂所取代。
無論是人類還是蜥蜴人,在安布拉的真身顯露之前,僅僅是听到 的聲音都已經感到了十足的恐懼。
只有沙塔例外,因為他提前戴好了自己的頭盔。
數百道黑色的模糊虛影從晶體裂隙中涌出,逐漸在馬拉加爾的面前聚合成一大團粘液狀的物體。
黑色粘液團的表面就像鍋里的沸水,充滿著混亂又無序的活躍,並且虛幻得不像這個世界的產物。
就好像,只是一道海市蜃樓般的投影。
馬拉加爾高傲地站在安布拉面前,試圖用世紀神錘和艾莉娜之淚告訴 ,是他將 放出來的,並呵斥著要求安布拉向自己臣服。
潛台詞就是,如果不老實听話,他也同樣會把 再封印回去。
看到粘液球一般的安布拉沒有回應,馬拉加爾便將其視為一種默許。
于是他轉頭向著蜥蜴人高喊,這是他早已在心中想好的欺騙它們的謊言。
“我見過你們在洞穴里刻下的歷史,記載了你們輝煌的過往!”
馬拉加爾很容易就將蜥蜴人的注意力從安布拉轉移到他的身上。
“然而現在,你們卻只能瑟縮在著這黑暗的地道里,勉強靠著地縫中生出來一點苔蘚充饑!”
“不過我來了,我帶著暗影之神安布拉來了!”
“消滅你們眼前的敵人,我將兌現我的許諾,和你們共同分享山洞外更加廣袤的天地!”
蜥蜴人們跟隨馬拉加爾的呼喊而瘋狂。
這些蜥蜴人戰士遠遠沒有西茲王那般通曉自己的歷史,它們已經忘記是由于這個世界與眾不同的自然環境迫使它們只能躲在這里,而真得以為正是那些人類將它們逼到此地。
但馬拉加爾為它們描述的廣袤世界,對長期生活在物資極度匱乏的地下的蜥蜴人而言,的確極具誘惑和鼓舞。
剛剛已經快被德得爾祭司擊潰的蜥蜴人殘兵,現在又跑回來重新組成了隊列,要為爭奪它們在陽光下生存的權利而犧牲一切。
在馬拉加爾看來,這完全是為了他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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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馬拉加爾覺得自己無所不能。
出生自沙漠之地的一個奴隸種植園中,原本應該在皮鞭下喪命于棉花田或者甘蔗田的奴隸,卻因為自己過人的魔法天賦而被黑魔王選中。
再後來,他常伴黑魔王左右,為他的事業盡心盡力出謀劃策...
與能力一同成長的,還有他的野心。
但無論怎樣,曾經為奴的過去依舊如同夢魘一般地縈繞在他的心頭。
這種感覺,直到此刻︰令人膽寒的黑魔王已經隕落,而他卻完成了黑魔王所沒能做到的事,他才覺得算是真正體會到了如釋重負的感覺。
因為此刻,他將自己眼中最強大的人踩在了腳下,並自認為做到了那個人所不能的事。
不過似乎是馬拉加爾被壓抑地太久了,這突如其來的成功令他有些得意忘形。
沉醉在這虛無的證明之中,馬拉加爾甚至忘記了很多重要的細節。
就是他還不夠了解安布拉這種生物,他不僅對于安布拉到達這個世界之前的故事一無所知,就算是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的故事,也只是從黑魔王身邊獲得的只言片語。
他不知道安布拉是種極為貪婪且自私的生命, 只會為了自己的生存和繁衍而戰斗,並且這也是 唯一存在的原因。
如果馬拉加爾覺得自己能夠威脅 ,或者是駕馭 。
那簡直是大錯特錯。
即使在見多識廣的沙塔看來,安布拉作為一種智慧生物,都純粹到可怕。
它們不生產任何文明和文化,簡單到和最平凡的單細胞生物一樣只知道為了生存而活,將每一份能量都用于使自己變得更加強大。
它們不屑于建立自己的王國,也不屑于留下什麼痕跡,唯一的目標就是更大更多。
就像宇宙中的一顆腫瘤。
但許多宇宙學者認為,那是生命對能量利用最高效的形式。
而且馬拉加爾似乎也搞錯了另一件事,召喚安布拉在黑魔王的計劃里,也從來不是幫他征服世界的手段。
即使是黑魔王,也只是打算放出幾只來當作黑夜中的鷹犬;至于用 征服世界,黑魔王不需要做一片廢墟的王。
馬拉加爾學到了黑魔王所有見不得光的手段,卻一直沒有理解黑魔王是為什麼才要用那些手段。
對于那位幾乎改變了他一生的老師,更是只有畏懼而沒有尊重。
這也讓馬拉加爾不可避免地走上了一條通往滅亡的道路。
在馬拉加爾鼓舞蜥蜴人時,高台下的眾人看到粘液一般的安布拉終于幻化出了一個具體的形狀。
雖然所有人都對此感到驚異,但只有沙塔知道這是多麼與眾不同,以往他在宇宙中任何一間博物館里見過的記錄里,安布拉都是沒有固定形狀的。
宇宙中數以百萬計的安布拉也只會保持一個粗糙的球型,它們不屑于展示什麼造型,這麼做只是因為最節省能量。
但這幾百只安布拉卻在這里,組成了一個類似于幽靈般的實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