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時候，孫傳武給家里打了個電話，把這邊狀況簡單一說，省的老爺子擔心。
也就兩三天的事兒，孫傳武沒必要再往家跑一趟，來回油錢可不少，該省的地方也得省。
老劉頭那邊孫傳武也沒再去，老劉歲數那麼大了，也不至于在這種事兒上耍自己。
第三天早晨四點多，孫傳武和康凱倆人就從被窩里鑽了出來。
到了老劉家門口，屋子里的燈還亮著，門也敞開著。
看了眼時間，早晨四點四十三。
進了屋子，屋子里今天來的人不少，有幾個和老六他爹骨相相似的人坐在客廳，皺著眉頭看著孫傳武和康凱。
老劉趕忙站起來打招呼︰“來了孫先生。”
孫傳武點了點頭，外面靈棚沒搭，屋子里里應該都是老劉頭的子孫後代，瞅這架勢，孫傳武就知道老劉估摸著和後媽的幾個孩子談崩了。
一個四十來歲的女人陰沉著臉從屋子里走了出來，皺著眉頭看著孫傳武，語氣不善的問道︰“就是你說的我爹今天得死？”
孫傳武看了眼老劉，老劉面子繃不住，轉過頭沉著臉說道︰“人家是我請過來的，你有脾氣別往他身上撒！”
老劉妹妹冷笑著看著老劉，胳膊一挽。
“呦，怎麼，你還想打我啊？”
“你早說伺候夠了咱爹啊，我們四個人也不是養不了，非得找個外人來咒咱爹死，你安的啥心啊？”
老劉讓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氣的渾身打哆嗦。
“劉金花，你說的是人話？當時你們沒伺候過咱爹還是咋滴？咱爹就一句以後想和我娘葬在一起，你們七八年沒上我的門，也沒過來看一眼咱爹。”
“現在咱爹要走了，哦，一個個來上我這耍威風了？”
“還我咒咱爹，你們不信的話，你們來干啥？啥意思？活著的時候不伺候，要死了過來搶人唄！”
劉家老二看著老劉頭，淡淡的開了口。
他也四十來歲的樣子，說話陰陽怪氣的，一瞅就不是啥好玩意兒。
“大哥你這話說的，啥叫我們不伺候啊，是咱爹自己走的啊。”
“再說了，咱爹和我媽在一起時間最長，憑啥要跟你媽葬在一塊兒啊？”
劉家老三和老二穿一條褲子，他點頭幫腔︰“可不是麼，憑啥咱爹要跟你媽合葬啊。”
老劉氣的渾身打哆嗦，他指著四個人急的跺腳。
“這是咱爹的遺願！”
劉金花頭一揚，翻了個白眼兒︰“哼，誰知道你給咱爹灌了什麼迷魂湯！”
孫傳武皺著眉頭在屋子里掃了一圈兒，也沒見到劉老大媳婦兒。
人家的家事兒，他沒辦法參與，老頭還沒走呢，正在屋子里呢。
外面鬧騰成這樣，就算是老爺子走，心里面能得勁兒麼？
正想著呢，老劉媳婦兒敞開了里屋的門，紅著眼看著吵鬧不休的哥五個，帶著些許哀求的口吻開了口。
“你們哥幾個別吵了行不，咱爹眼看著就走了，有那個功夫進來看幾眼多好。”
“以後真就見不著了。”
老劉的身子一顫，剩下的四個兄弟姐妹默不作聲的站了起來，往里屋走。
老劉一臉歉意的對著孫傳武點了點頭︰“小孫先生，讓你看笑話了。”
孫傳武擺了擺手︰“老爺子，別放在心上。”
“先把事兒處理明白再說。”
站在門口往屋子里一看，老爺子進的氣已經沒有出的多了。
看了眼手表，還有三分鐘五點。
孫傳武和康凱對視了一眼，倆人拉了個凳子坐在了上面。
五分鐘以後，屋子里傳出來老劉的哭聲。
孫傳武站起身子進了屋，開始張羅著。
“先把鐘表停了，鏡子都蒙上。”
老劉兩口子和他的兒女趕忙忙活著，老劉同父異母的三個弟弟還有妹妹抹了把眼淚，眼神互相的交流了一下，然後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孫傳武也懶的搭理這幾個人，他看著老劉頭，說道︰“大爺，找鄰居過來給老爺子換衣服吧，一會兒你跟著給老爺子淨淨身。”
“行，我出去喊人去。”
老劉媳婦兒看著三個小叔子還有小姑子一動不動的站在那里，哀求道︰“金花啊，小華啊，甭管咱們有啥不愉快的，先讓老爺子安穩的走行麼？”
“一會兒人來了，別讓人家看了笑話。”
四個人交流了下眼神，然後把視線停留在老二的身上。
劉金鎖點了點頭︰“行吧，听嫂子的。”
沒一會兒功夫，老劉頭領著幾個歲數大的老頭進了屋子，孫傳武領著老劉頭給他爹淨了身子，然後幾個老人幫忙換了衣服。
等外面靈棚搭起來的時候，天已經快亮了。
孫傳武擺上了供果，老劉頭出去買燒紙什麼的了，孫傳武車上也沒有紙活，這個錢沒必要掙。
七點左右，老劉頭紅著眼楮進了院子。
剛放下手里的燒紙，劉金鎖四個人就圍了上來。
老劉陰沉著臉看著四個弟弟妹妹，聲音沙啞︰“有事兒？”
“大哥，咱好好商量下咱爹下葬的事兒吧。”
劉老爺子沉默了一會兒，嘆了口氣。
“哎，走吧，進屋吧。”
五個人進了屋，沒一會兒功夫，屋子里就傳出來五個人的爭吵聲。
老劉的媳婦兒和幾家的小輩兒迎接著悼念的賓客，跪在棺材旁邊，不斷的抹著眼淚。
孫傳武朝著屋子里看了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
過了好一陣子，老劉頭一摔門氣呼呼的走了出來，紅著眼看著孫傳武。
他的身後，跟著那幾個同樣一臉不服氣的兄弟姊妹。
“小孫先生，您受累，我問您一下，我爹是不是應該跟我娘合葬？”
院子里的賓客都看向了老劉，老劉索性也放開了，都這麼大歲數了，要面子還有啥用？
孫傳武點了點頭︰“確實應該和你娘合葬，而且你爹不是還有遺願麼，得尊重老爺子的意思。”
話音剛落，劉金花扯著嗓子就喊了起來。
“你們都是一伙的，你說話不頂用！”
“我爹必須和我媽合葬，今天我就把話放這，要是我爹不和我媽合葬，誰也別特麼想消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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