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寧,幾時了?”
陳安聞趙林詢問,策馬去問看守漏刻車的士卒,又飛馬回報︰
“約莫戌時三刻。”
趙林聞言,問隨軍向導曰︰“此距桐鄉尚有多遠?”
向導答曰︰“將軍,若按今日行軍里程,尚余五日方能到達。”
張飛聞言,甕聲道︰“柏軒憑地謹慎,若碧眼兒果真派人來追,回軍殺個干淨便是。”
趙林聞言,勸道︰“使不得,使不得。
眼下兩家仍是聯盟,一旦刀兵相見,于時局不利。”
張飛道︰“俺在江東軍中一年,豈能不知其戰力若何?
只憑俺麾下一萬兒郎,便能殺得碧眼兒十萬之眾丟盔棄甲!”
趙林聞言,哭笑不得,卻仍勸道︰“三伯父權當讓他一馬,待來日大伯父取了漢中郡,再奪了雍涼二州,先為三伯父補充戰馬牲口。
屆時三伯縱馬駕車,率鐵騎沖陣,豈不爽利?”
張飛聞言,奇曰︰“那馬孟起果真能取雍涼養馬地?”
趙林頷首道︰“雍涼多羌族,馬孟起身懷羌族血脈,又有“神威天將軍”之威名,在羌族之中極有威信,只須大伯援助一二,必能取雍涼之地。”
張飛听罷,頷首道︰“既如此,那便暫且饒過碧眼兒,待來日俺親領鐵騎數千,為大哥取來江東。”
二人正說話間,後軍有斥侯飛馬來報︰
“二位將軍!北方大路有無數火把追來,約莫不下數萬人馬。”
二人聞言,對視一眼,張飛環眼圓睜,作勢便要回軍廝殺。
趙林急扯住張飛坐騎韁繩,勸道︰“三伯!不可擅起戰端啊!”
張飛道︰“彼追至矣,若不廝殺,如何退敵!”
趙林聞言,急環顧四下,借著月光依稀可見附近有山有林,遂謂張飛曰︰
“三伯勿急,容佷兒思之。”
勉強穩住張飛,趙林又喚來向導問曰︰
“此山何名?左近可別有通路?”
向導答曰︰“此山乃是四頂山之一,附近三五十里,只有這一條南北大路。”
趙林聞言,思忖一番,謂張飛曰︰“三伯父,此地有山有林,何如三伯領一軍埋伏于此。
若來人通情達理,林自會說其退兵;
若來人不依不饒,伯父再引伏兵殺出,如何?”
張飛見趙林安排妥當,心道︰“昔日木訥少年,今已成文武雙全之才矣。”
遂言道︰“就依你之言。”
如此,張飛領兵五千,散于山林之中,熄滅火把,設下埋伏。
趙林則率五千步卒當道列陣,卻把三百大車擺在陣前。
月光下,兵刃甲冑反射著冷冽寒光。
趙林單人獨騎,駐馬于前,身後陳安舉著火把照亮。
隱約可見大路北方有無數火光排成隊列,向此地快速趕來。
待兩軍相距數百步,趙林擺了擺手。
自有親衛高舉火把,策馬上前,喝問曰︰“止步!江東駙馬問話!來者何人!”
時凌統、陳武、董襲三人皆在前軍,聞听此言,皆面面相覷。
凌統道︰“趙柏軒乃吳侯妹婿,今日有他在此,恐不能擒獲張飛,可速派人回報主公如何定奪。”
陳武聞言,頷首示意認同。
董襲卻問道︰“他雖是江東駙馬,卻為外臣,我等奉命來拿張飛,不去管他便是。”
凌統卻道︰“董將軍不知,趙柏軒勇猛,且與主公交厚,若他保著張飛,我等如何應對?
若放對廝殺,我三人恐不是對手。
若揮軍掩殺,一旦傷了駙馬性命,如何向主公交代。
而今我等只綽在其後,先匯報主公知曉,如此是戰是退,自有主公定奪。”
董襲聞言,恍然大悟,隨即命人回合肥稟告孫權。
凌統與陳武則率輕騎上前,與趙林搭話。
“柏軒賢弟,統正欲與賢弟敘舊,賢弟何故匆匆而別耶?”
趙林聞言,佯裝埋怨道︰“公績兄何必明知故問?
林白日里勸阻江東士卒劫掠合肥百姓,不想前有孫仲異欲加害于我,如今又有公績兄率眾追殺,莫非是我妻兄為平息士卒之怨,要殺趙林?”
凌統聞言,急道︰“賢弟切莫誤會!吳侯並無加害之意啊!”
趙林冷哼一聲,道︰“若非吳侯下令,公績兄如何統大兵來追!莫非這數萬人馬是要為我送行!”
凌統聞言,一時語塞,竟不知如何回答。
陳武見狀,急上前抱拳一禮,言道︰“駙馬,我等奉吳侯之命,前來討還三百車繳獲,並無追拿駙馬之意啊。”
凌統聞言,略帶詫異的看了陳武一眼。
陳武回了一個眼神,暗思︰“吳侯要拿張飛,無非是因其搶了三百車器械輜重,如今趙林在此,恐拿不得張飛,若能將三百車繳獲奪回,應能交差。”
趙林卻道︰“此乃我之酬勞,如何能與你?”
陳武急道︰“駙馬此言欺人也!這三百車輜重器械乃是張飛搶奪而來,怎成了駙馬酬資?”
趙林聞言,笑問曰︰“此三百車器械原在何地?”
陳武答曰︰“城中府庫中。”
趙林又問︰“合肥原屬何人?”
陳武听出蹊蹺,答曰︰“合肥已屬江東之地。”
趙林聞言,呵呵一笑,再問︰“如何取了合肥?”
陳武猶豫片刻,終是武人直率,如實答曰︰“乃駙馬妙計克下。”
趙林問曰︰“如此,我之酬勞何在?”
陳武有心回答,說江東早給了五萬石糧草為酬,卻知那是借來張飛的價碼,一時間亦無言以對。
此時董襲趕來,見狀喝問曰︰“駙馬只出了一計,如何能得三百車輜重器械為酬!”
趙林聞言,冷哼一聲,反問道︰“趙某一計取六安、浚遒二縣,又一日攻克合肥堅城,如此計策,只區區三百車器械酬謝,汝江東尚覺是重酬?
如此吝嗇小氣,不懼天下人恥笑嗎?”
董襲聞言,思忖一番,又問道︰“若是酬勞,緣何搶奪府庫?”
趙林聞言,佯怒喝道︰“汝還有臉問我!若非汝江東得了大利而不予酬資,我三伯父豈能氣憤不過,親自為我取了些許破銅爛鐵以慰我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