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打定主意,來將此事稟報曹操,曹操之前就早有顧慮,如今听到曹丕言之點頭道︰“子桓此去不可輕動干戈,可以視察軍隊為名,我料司馬懿不敢輕易動手。我派許褚率虎賁軍與你同去,但有異象,擒而殺之!”
曹操最近覺得身體尚可,這幾日也可在榻上處理政事,曹丕見父親坐鎮洛陽,便放心趕往長安。
曹丕要來長安視察軍隊的事情早被司馬懿得知,司馬懿心想,既然是曹丕來,那肯定是魏王想要他來替自己檢閱軍隊,既然檢閱軍隊,當然要將隊伍整理的整整齊齊的。于是司馬懿就忙活開了,將留守長安的大軍加緊訓練,尤其是軍容,本來司馬懿帶兵在華夏就是數一數二的,手下軍隊常年打仗,個個都是能征善戰,听說曹丕要來檢查,都拿出十二分勁頭來訓練,司馬懿還派出探馬隨時匯報曹丕行蹤。
所以等到曹丕人馬距離長安三十里的時候,就看到了司馬懿的軍隊。司馬懿全身戎裝,手下軍隊列隊兩旁,一個個都是持槍配刀,全新軍裝,盔明甲亮,站在那里軍容整肅。曹丕遠遠一見,嚇了一跳,對陪同來的華歆道︰“老愛卿,你看司馬懿過來了。”
華歆也是心驚,司馬懿帶來幾萬大軍,個個都是殺氣騰騰,這要是打起來還真難說誰贏誰輸。于是對曹丕道︰“少王,你看司馬懿的軍隊,殺氣彌空,這不就是要反嗎?”
曹丕對曹休道︰“文烈將軍,這該如何是好?”
曹休道︰“少王不可前去,待我過去看看,讓他來見你。”
曹丕趕緊點頭︰“這樣可以。”
于是曹休驅馬飛馳而去,正踫到騎馬來到的司馬懿,司馬懿趕緊施禮︰“文烈將軍,少王何在?”
曹休冷哼一聲道︰“怎麼?你自己不去見他,還等著少王來見你嗎?”
司馬懿一听這話不對味呀,也並未深思,尷尬道︰“是是是,我這就是去見少王的。”
曹休盯著司馬懿身後的一百名鐵甲軍道︰“你帶這麼多人來干嘛?想殺人不成?”
司馬懿本身被封長安侯,帶一百名鐵甲軍並不違規,又不是見皇帝不讓帶,但曹休這樣說了,司馬懿心里一動,感覺今的事情有些不對味,于是伸手示意鐵甲軍退後,自己則下馬跟在曹休身後。不多時,滿頭大汗來到曹丕面前,見曹丕帶著許褚及虎賁軍還有後面浩浩蕩蕩全是曹休騎兵,趕緊跪倒施禮道︰“少王駕到,司馬懿迎接來遲,請少王恕罪。”
曹丕想了一路的詞,見到司馬懿這狼狽相反而忽然想不起來了,突然冒出一句自己听了都後悔的詞︰“仲達欲反乎?”說完自己想給自己兩嘴巴,可是話說完了,說完就說完了吧,拐彎抹角也沒啥意思。
司馬懿听了這話愣了有兩秒,這才明白話里的意思,嚇得噗通一下坐在地上,忙往前跪爬了幾步,哭道︰“少王,我冤枉啊,這是從哪里說起?大王待我不薄,我無以為報,哪里有半點謀反之意,這必是那劉備派人來散播謠言,離間我君臣不和,他們好從中取事。請少王明察啊。”
華歆看了看,對曹丕道︰“少王,動手吧?”
曹丕剛要下令,司馬懿的脖子都開始冒涼氣了,自知今日性命難保,只得在那里不住磕頭,腦瓜子都磕破了,鮮血汩汩往外流也顧不得擦。這時主簿賈逵進言道︰“少王,要不要不急著殺司馬懿,萬一真是流言,錯殺好人,豈不悔哉?不如先削其兵權。”
司馬懿本是曹丕一黨,也不忍殺他,司馬懿听到賈逵為自己說話,心中暗暗感激,馬上就坡下驢,磕頭道︰“少王若疑我,我願交出所有兵權,甘為庶民。”
曹丕點頭道︰“仲達,權且如此,以塞眾口。”命司馬懿交出印信,夏侯淵代之,于是回到洛陽,自此司馬懿庶居洛陽南郊外。
路上華歆悄悄謂司馬懿道︰“少王,不去慶父,魯難未已。”曹丕嘆道︰“司馬懿之事本誅心耳,何必再殺人。”
華歆嘆曰︰“少王真乃仁君也。”
回到洛陽,將司馬懿之事回報曹操,曹操對曹丕道︰“子桓,夏侯淵恐非諸葛亮對手,西面之事,你要用心。”
曹丕道︰“是,父親。”
司馬懿自來到南郊後,閉門不出,只在家教導兩個孩兒讀書,這日有人來報說有人求見。司馬懿心道,自從自己被罷免,門可羅雀,草生台階,何人能來見自己,不如裝病不出。于是躺在床上用槐樹葉搓搓臉,讓臉色難看些,讓人來見。
等了片刻,卻見外面走進一個少年,司馬懿微微睜開眼楮一看,竟然是姜維,嘴里卻道︰“何人來見我,有何事啊?”
姜維拱手施禮道︰“天水姜維來見,將軍誤中奸計,當發奮圖強,一旦國家有難,必有重新啟用之時,何苦如此自戧?”
司馬懿嘆道︰“司馬懿戴罪之身,閉門思過而已,何敢他想。”
姜維搖搖頭嘆道︰“吾謂天下豪杰非司馬將軍莫屬,沒想到竟然自暴自棄,讓姜維難解,這次維誠心來投將軍門下,以為驅馳,唉,錯想也,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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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身就要走,卻听門口一個聲音道︰“少將軍豈不知防人之心不可無,縱然有志亦不可長露于外的道理?”姜維回頭一看,是一個七八歲的少年。
司馬懿輕斥道︰“師兒,休的胡言,你懂得些什麼!”
姜維笑道︰“原來如此,將軍不必對姜維心生疑慮,我不過馬前一小卒,向日得將軍提拔,心懷感恩,今特來相投,望將軍不避流言,收納于我,維當鞍前馬後,侍奉將軍。”
司馬懿正色道︰“伯約果然誠心來投我?可不要忘了,如今我乃一戴罪之人,能苟延殘喘已不容易,豈不耽誤將軍大好前程。”
姜維拱手道︰“司馬將軍,維之前程正在將軍身上,曹氏雖如日中天,然在姜維看來不過是曇花一現。”說完跪倒施禮。
司馬懿被姜維說的豪情萬丈,慢慢起身道︰“伯約,扶我起來吧。”
姜維大喜,忙上前扶起司馬懿。司馬懿于是留姜維在身邊伺候,姜維與司馬師司馬昭三人出則同乘,入則同席,常研兵法,頗有所得。司馬懿也不管他們,仍舊閉門謝客,由于司馬家人不善耕種,家中過得拮據,姜維時常出去幫人做工,或者帶著司馬師出去狩獵。司馬懿發現姜維武藝高強,問起師承,原來姜維武藝乃家中祖傳,與旁人不同。司馬懿便讓司馬師跟著姜維學習武藝,然而司馬師對武藝並不感興趣,倒是對兵法感興趣,司馬懿也不強求,司馬師跟著姜維學了個一知半解。
這天姜維帶著司馬師二人出南郊狩獵,姜維眼快,見一只梅花鹿跑出,忙抽弓搭箭射出,梅花鹿應聲而倒,司馬師大喜,看來今晚能吃上鹿肉了,屁顛屁顛地往梅花鹿的方向跑去,卻听一聲弓弦響,一支箭正中司馬師肩膀,司馬師疼痛難忍,大叫起來。
姜維吃驚非小,忙飛奔向前一把抱起司馬師,見弓箭射中胳膊,入肉三分,雖無性命之憂,然而也十分嚴重,不禁大怒。他性格謹慎,忙用手捂住司馬師的嘴不讓他叫,兩人伏于草中,與那倒下的梅花鹿距離不遠。司馬師瞪著雙眼看向姜維,姜維用手示意他不要出聲,卻見一行人馬縱馬馳來,頭前一馬上端坐一人,卻是個比司馬師大一點的青年,青年生的俊朗,穿得雍容,後面跟著一隊騎兵隨從,見此人隨從就知道此人絕非尋常人家之人。姜維大氣不敢出,卻見那個青年的隨從下馬將鹿托起,對這青年道︰“恭喜少主,這是只梅花鹿!”
司馬師見姜維射中的梅花鹿被別人拿走,顧不得疼痛,眼中冒火,就要跳起來去爭,被姜維死死按住。
那馬上青年面露喜色,剛要命人將鹿帶走就見鹿上箭只有些不一樣,便命隨從道︰“把鹿拿到近前我看。”
那隨從將鹿托起,青年搖搖頭道︰“此鹿非我所射,射鹿者另有其人。”
眾隨從立即緊張起來,隨從有個頭目轉身照著身邊兩個人啪啪抽了兩個嘴巴道︰“廢物,讓你們僻出圍場,為什麼還有別人涉獵?”
“大人,小人實在不知。”
那頭目揚起巴掌,啪啪啪啪地扇將下去,邊呵斥道︰“你不知,你不知,你不知,你不知…”
旁邊那馬上青年冷冷道︰“夠了,出了事情就推給別人,你算個什麼東西!”
那頭目立刻給了自己兩個巴掌,道︰“求主子開恩。”
“算了,去找找,誰在這里射獵。”青年道。
姜維見實在遮掩不住,只得站起身道︰“這位小爺,是我們兩人在打獵。”
眾隨從剛剛被責,火氣正沒處撒,見到二人立刻沖上來就要把二人抓起來。
姜維喝道︰“且慢!小爺,小人多有冒犯,還請恕罪,不過小爺誤射傷了我家兄弟,還請趕緊放我帶他出去救治!”
那青年道︰“哦?是嗎?我來看。”立刻翻身下馬,幾步來到姜維面前,查看司馬師傷勢,見司馬師果然肩膀中箭,定楮一看,正是自己所帶雕翎箭,不禁皺眉道︰“這位小友果然被我誤傷,來人快請隨侍郎中來給查看。”
不一會兒,一個郎中跑來,就將司馬師肩上箭支取出,上了上好傷藥包扎起來。姜維見這青年神情懇切,不禁心生好感,拱手一禮道︰“謝過小爺救助之情,賤民告退。”拉起司馬師要走。
司馬師卻瞪著眼楮道︰“我們的鹿,還給我們!”
姜維被他嚇了一跳,這熊孩子也不分青紅皂白,這位小爺一看就不是簡單的主子,你還惦記自己的鹿!忙抓住司馬師的胳膊道︰“弟弟快走吧。”轉身對那青年道︰“小爺,那鹿就放我等孝敬您的,我們走了。”就要離開。
誰知那青年道︰“等等,我看你弟弟傷處也無大礙,一只鹿而已,既然是你們所獵當然還給你們,所謂相交不如偶遇,大家都是年輕人,不如一起玩玩如何?”
姜維哪里肯,剛要推辭,就听司馬師道︰“是嗎?可是我們沒有騎馬呀。”
姜維心里叫苦,卻又無可奈何,只得沖著青年抱歉地一笑,青年听聞司馬師的話非常高興對那兩個挨了嘴巴的從人道︰“蠢貨,還不把你們的馬獻出來給二位朋友使用?”
兩個從人听言趕緊下馬,笑著把韁繩遞到姜維二人手里。
既然已經這樣,姜維也就逆來順受,卻見司馬師翻身上馬,原來司馬師早早就學會了騎馬,身手十分嫻熟,不禁豪邁之心頓起,自己也隨即上馬。
姜維久居雍涼之地,自小幾乎就騎馬,又在軍旅幾年,雖然年齡不大,但弓馬嫻熟,上馬姿勢非常漂亮,那青年和隨從不禁喝了個彩。
三人俱是少年心性,一天下來,玩得非常盡興,尤其姜維,年長二人幾歲,又武藝超群,頻頻獲得獵物,引得青年好勝心起,又內心佩服。
一直玩到日頭西垂,這才要各自回去,青年有意結識二位,姜維不敢結交,問到姓名時姜維道︰“你我俱是華夏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小爺身份好貴,我等身份低微,如若知悉互相身份,下次遇見,反而拘束,不如就當個朋友相處,豈不美哉?”
青年深以為然,朗聲笑道︰“那你我約定,下月初五,再行來此圍獵,我讓他們在外面候著!”說完,哈哈大笑,帶隨從打馬揚鞭而去,年輕而挺拔的身影,在夕陽下拉出一條長長的影子。
姜維拱手道別,與司馬師一起回家,司馬師忽然想起什麼,叫道︰“小爺,你的馬,你的馬!”
“送給你們了!”遠處傳來青年的清朗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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