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漆黑無光，伸手不見五指的審訊室內，依稀只能看得到兩個猩紅的光點。
那是克洛諾斯的眼楮。
現在的時間是幾點了?自那以後，已經過去了多長的時間?克洛諾斯記不太清楚……他最習慣的事情就是坐牢。而且由于曾經被監禁的時間真的很長很長的緣故，他對時間段概念也早已模糊不清。
可一直這樣持續作響的，清脆，有節奏的聲音，始終沒法讓克洛諾斯走神。
透過玻璃就能夠看到，那是一直坐在觀察室內翹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的赫卡忒，手里的圓珠筆所發出的動靜。從中午那次短暫的交流過後，她就一直是這個樣子了。
露出這副落寞憂郁的神情坐在椅子上保持著同一個姿勢，大半天的時間一動不動……若不是她的拇指還一直在有節奏的按著那支圓珠筆，克洛諾斯甚至都還以為，她已經化為了一尊雕像。
自己對她說的話，真的有這麼傷人嗎。
……真相不就是這樣的嗎。
當年赫卡忒這麼個來路不明的新生幼神逃至了當時還在自己治下的奧林匹斯山……克洛諾斯很清楚赫卡忒的真實身份和來歷，所以他原本打算觀察這孩子幾天以後，就將她驅逐，甚至是殺害……
只是，被一些瑣事……耽擱了。
之後新神王宙斯上位，卻並沒有選擇驅逐赫卡忒，而是將冥界的一部分區域劃分給了那個尚不成熟的，有著三重身像的異界的幼神……
那是因為自己敗得倉促，還來不及將赫卡忒的事情交代出去，就被押入了塔爾塔洛斯最底層的淵牢。
……他們不知道真相。他們甚至一開始以為，赫卡忒其實是一直被自己偷偷藏在某處的又一新生的子嗣……然而待到後面他們徹底弄明白赫卡忒不僅和他們沒有血緣關系，甚至光是長相上都顯得異類和極端的時候……他們已經狂妄自大到覺得這種事情無所謂了。
他們給了赫卡忒一個所謂的暗之女神的頭餃，卻又很快忘掉了這個稱呼……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都沒有理會她，也沒有人告知赫卡忒她應該去做什麼。
赫卡忒只好盡心盡責的管轄著自己的地盤內的一切事物，最終，又讓黑帝斯重新注意到了她的存在……那個時候，赫卡忒在冥界內自以為自己需要負責管轄的地帶，和黑帝斯所掌管的塔爾塔洛斯地區，是兩片差不多大小的地區。
在冥界內冥王並沒有去特別注意的那一半，沒有同伴和下屬的赫卡忒，早已成為了那里最鞠躬盡瘁，事事親力親為的管理者。
直到了解到這事，明白了赫卡忒在背地里的付出後……黑帝斯才正式爭取將赫卡忒納入冥界的編制。鑒于她一直以來的所作為有許許多多的暗靈認可，所以最終……赫卡忒並沒有成為黑帝斯的下屬，而是分別管轄著各自地區的同級。
黑帝斯和倪克斯，就這麼讓這個冒牌貨徹底在冥界擁有了屬于自己的歸宿和責任。毫不意外的，隨著時間一點點的流逝，她也逐漸走向成熟，變得日益強大。
雖然變得更強大了……但迄今為止，倒也算得上是稱職，也沒有造過反。
現在想來，或許是因為那個時候因為這些意外讓赫卡忒留在了這世間……所以這個世界，才會出現許多原本不可能出現的……那些陰暗的東西。
他直到現在都還不太清楚赫卡忒具體掌司著何種權能……但他知道，有很多東西應該都是由于赫卡忒的影響才會誕生出這樣的概念，所以才會出現在這世間……例如在多年以前，曾存在于鷗洲地區過的，會使用某種詭秘的詛咒術，和煉金術的女巫。
怎麼想……都不是啥好玩意。
其實在當年逃獄掀起反叛奪取了塔爾塔洛斯的實際控制權的那段時期里，克洛諾斯甚至還與一些界外的神只接觸聯手過……那些詭異且丑陋的神明們，克洛諾斯姑且將 們稱之為外神。而很顯然，當年的赫卡忒，也正是外神們當中的一員。
似乎……還是那種身份極其特殊的外神。
們象征著災禍與許多不可名狀的事物，而且他們總是很貪婪，狂妄……在遼闊無垠的宇宙當中一直流浪，飄蕩，試圖在每個星球都得到更多崇拜著 們的虔誠信徒……雖然大部分都沒啥實力，不過如今的人間，似乎還廣為流傳著有關 們夸大其詞事跡的邪典小說。
在克洛諾斯看來……如今已經成長起來變得強大了的赫卡忒，應該就是 們當中最厲害的那一個，也是最正常，善良的那一個了。
不過即便如此，事到如今……克洛諾斯也依然還是以審視異端的眼光在看待著她。
然而從很久很久以前……從一千多年以前自己反叛逃獄，而後又被墨利戰勝，重新鎮壓之後……赫卡忒便自告奮勇，成為了平日里負責在塔爾塔洛斯底層看管自己，以及維護那些囚禁自己的陣法的獄卒。
……她當時為什麼要那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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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開始無法理解所謂美好的感情為何物的克洛諾斯，尚不知曉她的目的。他只知道，赫卡忒有時要是有空的話，就會像今天這般……莫名其妙的步入淵牢內部探望坐著牢的自己，並且表示出這種希望能與自己溝通的意願。
而後，還特地時不時每次來看自己的時候，就會為自己帶上一些禮物……比如一張大到足以讓自己躺下休息的床鋪，又或者是一箱又一箱，足以佔據整個淵牢一角的陳釀美酒……她有一次還在沒有跟自己溝通過的前提下，將大半個淵牢花了好幾天的時間裝修，讓那地方如今看上去……更加像是一個人類可以愜意休息的臥室……
直到有一次，自己受不了她一直這樣做，忍不住如同今天這般出言譏諷了她……自那以後，她就再也沒有親自來過。獄卒似乎也被更換成了墨利。
直到現在……他才明白了當年赫卡忒內心深處的想法。
他感覺這很可笑。
這一切，顯然並不是她所想象的那般。
陰差陽錯之下，自己沒能成功將她驅逐，可她卻是以為……當年滿身戾氣，又殘暴至極的時間泰坦克洛諾斯……是因為可憐這個流浪的異界幼神，所以才將她留在了奧林匹斯山。
她以為自己能夠最終在這個地方找到歸宿，能夠得到那份責任，全都是拜當年的神王克洛諾斯所賜。
……不是這樣的。
分明已經解釋過了很多次，為什麼她就是不理解，就是不願意相信?
她還想要泡在自己的妄想當中一直欺騙自己多長時間?根本沒有這回事……當年的暴戾的神王並不是因為心生憐憫所以才將你這麼個傻乎乎的異界幼神留在了奧林匹斯山好生對待……他只是裝作了衣冠禽獸的樣子，想要花些時日在搞清楚你這異端的能耐和目的以後，再展露獠牙，將你啃食殆盡。
“……啪……啪……啪。”
所以，別這麼不開心好嗎。
“……啪……啪……啪……啪……”
為什麼要產生這樣的感情?我值得被你這樣對待嗎?
“啪，啪，啪。”
“……你或許應該現在站起身，活動一下你已經徹底僵硬了的身體。你已經守了我一整天的時間了。為什麼?你不會肚子餓的嗎?”
“……”
聞言，反復有規律，有節奏按壓著圓珠筆的拇指突兀一滯。
居然……沒有結巴。
好奇怪的感覺……赫卡忒感覺自己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听到過克洛諾斯如此完整，平緩的說完這麼長一段話了。
“我以前，試過大概好幾個月的時間不攝入任何營養。”
“……”
“其實也還好。身體沒有出現多大的毛病，只不過是會一直感到饑餓。或許因為我……的確是你口中那所謂不入流的異端吧。我的生理構造，可能也和你們不太一樣。”
“什麼，時，侯的，事情?我怎麼不，知道?”
又開始結巴了。
不過好稀奇。
克洛諾斯第一次開口主動向自己搭話……赫卡忒其實感覺有點不可思議。
才過去這麼長時間而已呢……她原本還以為會更久的。
“那你為什麼覺得自己應該知道這件事情呢?”
因為你那個時候喜歡把什麼事情，都笑著說給我听。
搭配上不知何時起，變得和一位可愛的人類女性無異的外貌……就像是一只嘰嘰喳喳，有活力，還煩人的小麻雀一樣。
克洛諾斯沉默著醞釀了好一會兒……接著才緩緩開口道。
“因為你那段時間什麼都會說給我听。我知道你的很多事情。”
“嗯，那應該就是那段時間之後的事情了。”
“啪……啪……”
赫卡忒笑了笑，開始繼續用拇指反復按壓那支圓珠筆。
“為，什麼?一直餓肚子，不會，難受嗎?”
“嗯。我很難受，真的特別特別難受。而且還會變笨。笨得和十多歲的人類小女孩一樣，想不了太多事情。 ”
“什麼，意思?”
“或許是因為我是那種不需要營養也能夠存活，卻需要靠營養讓腦子一直保持高速運作的種族吧……畢竟我的本體有三顆腦袋，身體卻反而和田野里的稻草人似的，沒多少肉。”
“我，沒問你這個。我問你，為什麼難受，也繼續，餓著。”
“……可能是因為，想要變笨?”
“……”
“其實是因為提不起干勁。什麼都不想做。那次，你讓我太傷心了，克洛諾斯。”
克洛諾斯嘆了口氣，悄無聲息的控制著自己此刻像一條蛇一般的身軀，最終讓深淵物質構成了一個普通成年男性人類形狀的剪影。
然後他伸出手，打開了處于審訊室內部的燈。
他的眼楮不像蕭難涼那個冒牌的深淵，擁有如同野獸般的夜視的功能以及動態視力，卻看不清近在眼前的人。沒有光線的話，克洛諾斯一樣，也只能看到面前的人泛著光芒的剪影。
“你讓我，覺，覺得，你的腦子，出了問題。我實在得，跟，你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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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了和觀察室內的赫卡忒近在咫尺，卻只隔著一片玻璃的位置，直勾勾的用那雙泛著紅光的眼楮望著她。
她就在自己眼前，卻依然身處于昏暗無光的觀察室內，就好似她此刻的情緒那般的環境。
“為什麼，要因為，我，傷心?”
“……因為你捂不化。你抵觸我對你的那份感情。你一直都很討厭我。你直到現在，都還覺得當年沒能吃掉我，是件很可惜的事情。”
面前的赫卡忒還是那副有些疲倦和憂郁的神態，臉上掛著一副沒有生機的假笑。
“你可以用同樣的方式對待我，這樣才是你這個獄卒對待重犯時該有的正常的反應。而不是每天變著法子來討好我，希望能多和我說上兩句話。”
“……辦不到。”
“你應該辦得到。其他的事情，你從來都不馬虎，不感情用事。”
“我就是辦不到，克洛諾斯。我現在甚至還有些天真的在想著，如今你已經轉性了，是不是在這種時候，你回過頭去回憶曾經我對你的感情之後，你會變得不再那麼抵觸我。”
“……你那是什麼感情。你為什麼要那樣做。我，我，我就是想不，明白。”
“但是你已經理解了，你就是想要裝成這副捂不化的樣子。”
“胡說，八道。”
“……哈哈哈。”
“啪……啪……啪……”
清脆的響聲一直持續著……克洛諾斯直到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圓珠筆發出的響聲的間隔，似乎是一秒一次。
那麼，從中午赫卡忒開始按壓這支質量好到離譜的圓珠筆開始，時間已經過去了……兩萬六千四百二十一秒，兩萬六千四百二十二秒，兩萬六千四百二十三秒……
她在依靠這種方式提醒著自己，已經過去了多長的時間了嗎。
已經過去了七個多小時……時間一直在流逝著，克洛諾斯也不由得莫名開始有些心慌……他現在感覺，卡俄斯隨時有可能突然破開虛空，用他的混沌空間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把自己給劫走。
之後……不曉得自己又要被他丟到什麼地方去。反正，不可能是塔爾塔洛斯。也有可能就是一直放在混沌的空間內不管不顧，直到有朝一日他感覺這事已經在塔爾塔洛斯翻篇了為止。
“……變得看上去稍微有些著急了呢。沒想到我居然能從你這張沒有五官的臉上，看到這樣的神態。”
“你有信心，能，逃，掉嗎。”
“嗯?”
“已經，過去了，七個小時，卡俄斯，現在，隨時有可能，出現，在，這里。”
“我知道啊。這就是我的目的。”
“如果你，看到他來劫獄了，那他絕不會，放過你。雖然，他，不可能，真的傷害，你，但至少，也可能會被丟進，混沌空間里，好，長時間。”
“這段時間，一直都會和你近距離待在一起嗎?那似乎也還挺不錯的。”
“……”
“說笑的。其實現在和你待在一起的每一秒鐘，我都覺得好煎熬。”
赫卡忒毫不留情的笑著開口道。
“不過倒也可以滿足你那麼多年的心願。要是到時候咱倆都被卡俄斯丟進了混沌空間的話，我就徹底逃不掉咯。你可以趁機吃掉我，還能在日後栽贓給卡俄……”
“ ——”
下一刻，震耳欲聾般的聲音響起……聞聲只見眼前被結界層層加固過後的，審訊室與觀察室之間的鋼化玻璃，卻是被一個漆黑的拳頭一拳給砸了個稀碎。
赫卡忒依舊兩眼無神的望著這洞穿了玻璃的拳頭，感受著飛濺劃破了自己的臉龐， 里啪啦落得滿地都是的玻璃碎片，甚至就連按壓著圓珠筆的拇指都不曾停下。
“……我早就可以這樣做了，我一直以來，隨時都可以做到。只是我他媽的暫時不想這樣。甚至是當年，你無數次從我眼皮子底下路過，整天嘰嘰喳喳的跟我說著你自己的事情的時候，我都隨時可以伸出手，把你當成只煩人的蒼蠅給拍死。”
“是嗎。那為什麼不想呢?”
“……墨利喜歡你。塔爾塔洛斯也有很多人信賴著你。現在的你活著，有用。”
“是嗎?真遺憾。我還以為你要說，是因為你現在終于發現了，原來我一直以來都愛著你呀，所以你心疼愧疚，于心不忍了呢。”
“……走吧，離開這。你一個人拿不下卡俄斯，也沒法記錄他的罪證，更沒可能從他的嘴里套出話來，除非你現在能夠叫來更多閻王殿里的，在休息日都沒有什麼事可做，還閑得蛋疼的人和你一塊像個白痴一樣守在這，直到這幾天的假期結束正式審訊。”
“但是人家現在全都在放假呀。雖然也有專門用來應對突發情況的部門，但人家閻王爺現在也並沒有多相信我，那群人我顯然也是調不動的。”
“那就趕緊滾吧，滾的越遠越好。”
“呵呵呵呵……克洛諾斯，我請問你現在是在擔心我嗎?”
“……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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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擔心我會被卡俄斯不善對待?還是說只是單純的擔心我被丟在混沌空間里，會餓肚子?”
“……”
“沒事的，我餓不死的。只是餓著肚子會很難受，還會變笨而已。到時候要是嫌棄變笨的我嘰嘰喳喳的很煩人的話，你直接吃掉就好了。”
“……”
“……怎麼，難不成你生氣啦?”
聞言半晌過後，克洛諾斯才將自己的拳頭拔了出來，又坐回了原地。
他感到焦躁，難以安定下自己的情緒……全都是赫卡忒害的。不知道為什麼……這種沒有由來的，該死的心情。如果她現在立馬滾出去的話，克洛諾斯相信自己絕對會好受上不少。
“其實，你沒必要對我說這些的。你大可繼續保持沉默，什麼話都不跟我說，而不是僅僅只過去了七個小時的時間就主動開口詢問我的狀態。因為你說過你不會去在意我的，也不會管我想要干什麼。”
“啪……啪……啪……”
“克洛諾斯。”
“……”
“那個時候，你真的讓我好難過啊。我明明是一直……一直都對你……當年的我無依無靠，還被家鄉母親派來的追兵步步緊逼……是你擊潰了他們，保護了我，為我提供了一個舒適漂亮的房間，陪我到很晚很晚，耐心的听著我一邊哭泣，一邊倒苦水……你不知道，當年你在我的眼中……是心軟的救星，是神明……還是我想要用一生去報答的人。”
“……我，很，抱歉。”
“不過，沒關系哦。你不需要道歉……也是你說，那一切都是假的。那是你展露出獠牙前的表演……明知道了這些，還一直愛著你的我，是咎由自取的賤人。”
“啪……啪……啪……”
圓珠筆清脆的響聲就像是時鐘內嘀嗒作響的秒鐘……時間仍然還在持續不斷的流逝著。
誰也不知道整點的鐘聲何時會突然轟鳴作響。
克洛諾斯感到越來越焦躁不安，他甚至不自覺的開始不再繃著那張只針對于赫卡忒的冷臉……
“你，到底，想要，什麼?你現在，到底想怎麼樣?”
“……”
“你想听到我親口承認?還是你想要看到我愧疚懊悔的樣子?你到底想從我這里得到什麼?如果我給了你想要的東西，你是不是就願意現在干脆的離開這?”
“啪……啪……啪……”
“……雖然你的身上並沒有我的血脈……是啊，我不理解當年我自己的想法。分明很想殺掉你，也隨時都可以殺掉你，但又不由得心底有了絲憐憫。你近在眼前的時候，我有無數次機會都可以這樣做。只是我覺得……你很特別……你對我的感情，還有我對你的感覺，和黑帝斯，宙斯，波塞冬他們，完全不一樣。”
“啪……啪……啪……”
“我沒被這樣對待過，也不知道該怎麼去接受。那個時候我的戾氣太重，腦子里只裝著暴戾的想法……我甚至還覺得以這種特殊目光去看待你，是在是丟人……實在是有悖深淵克洛諾斯一貫的作風，所以我才……總是刻意的對你冷語相向……”
“啪……啪……啪……”
“以前的我覺得愛情，親情這種類型感情，是可笑的東西，根本不屑于去愛上誰，也不覺得自己會得到誰的愛。只是從沒想到，你會一直愛著我。我從很早的時候就知道你愛著我了。你是特殊的……你比黑帝斯，宙斯他們，都還要特殊……即便是後來逃獄了，我去找了黑帝斯算賬，還打算去奧林匹斯山重新奪回神王的位置，都沒有想過要來找你的麻煩。”
“……”
“……你對克洛諾斯來說是特殊的。你讓我感動過不止一次，我很在意你。就是這樣。現在可，可以，離開，這里了，嗎?”
赫卡忒微微張著自己的小嘴巴，直愣愣看著面前這坨黑色的，不安的說完全不像是會從他口中說出的話的魔王克洛諾斯……
半晌後，才呆呆發出了聲音。
“……騙你的。其實我現在隨時都能叫得到一個屬于海城地府內部的大人物。”
“?！”
克洛諾斯聞言一滯，接著頓時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你，你，你，你，在跟我，我，開玩笑，嗎?！”
“我沒想到你會突然如此……我剛才的確只是在開玩笑。”
“……”
“不過能听到你這麼說，我很開心……也請你放心。卡俄斯動不了我，也動不了你。他要是真的在這地方現身了想要劫獄，那他估計還得問問這位先生答不答應。”
赫卡忒總算停止了反復按壓圓珠筆的拇指，露出了一絲笑意。順帶的，還站起身啪的一下打開了觀察室內的燈。
這下克洛諾斯可算是徹底看得清觀察室內部的環境了……
然而他卻沒想到，原來赫卡忒一直所身處的，漆黑昏暗的觀察室內……已經不知不覺間溜進來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打扮時髦，渾身上下的服飾上有著許多意義不明的飄逸緞帶的瘦削男人……他就這麼一直背靠在房間最遠處的角落的位置雙手抱胸站著，一動不動了許久……其氣息甚至都無法令自己察覺得到……
……只是暗靈嗎?又或者說，不投胎的鬼魂?
“向你介紹一下，克洛諾斯。這位，是我在多年以前就已經認識了的公孫起先生。生前曾是沖國陽間的一位很不得了的大人物。給卡俄斯十個膽子都不敢動的那種。”
聞言恰好此時，老起也緩緩睜開眼楮，沖著眼前這一坨黑色的人影微微一笑。
“你好啊，名做克洛諾斯的黑色粑粑。我就是那個在休息日還是沒有什麼事可做，閑得蛋疼，所以只好來陪著這姑娘一塊守著你的白痴。”
“……粑，粑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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