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姜峰今時今日的修為,再面對天子時,自然無需害怕。
看著這位帝皇大發怒火,姜峰卻顯得異常冷靜︰“你憑什麼認為,天下人都該听你的?倘若人人都听你的指令,中央武國納貢稱臣,四國天子磕頭就拜,又何須如此麻煩?”
“還有!!”
“你說我獲得了龍珠,所以沒資格怪你?龍珠是你給的嗎?真龍氣運是你送的嗎?”
“害死江州的百姓,竟然還妄想用他們的性命,來增強國運,憑你這樣的私心,你以為真龍瞎了眼,還會選擇你這樣的無德君王嗎?”
“以天下百姓為棋子,百姓也必將離你而去。”
景天子冷哼一聲,繼而收斂怒意,又變得風輕雲淡︰“這不需要你來操心,朕更不需要你一個忘恩負義的東西來告訴朕,該怎麼做好一個帝皇。”
姜峰眉毛一挑︰“我忘恩負義?”
景天子平靜道︰“你以為沒有朕,你能天下揚名?沒有朕,你能保住那對母子的性命?沒有朕,你在長安寸步難行,何以能夠成長至今?!”
“你以為你是憑實力打贏了涼國公嗎?你以為你是憑什麼當上天將?”
“朕對你如此厚賞,你卻在成道之後,準備棄國而走,如今還在朕的面前,妄加指責,難道還算不上忘恩負義?”
姜峰道︰“天下揚名是你對我的算計,為我往後以真龍氣運反哺國運所做的準備。包括你讓涼國公輸給我,繼而封我為天將,亦是如此。”
“因為你從來都沒想過,我能以如此快的速度走到這一步,從而打破了你在我身上的所有謀劃。”
他再次往前一步,眸光冷冷的盯著景天子︰“還有,如果你事先不知道是誰抓走了秦氏母子,而後幫我尋回了他們,我的確要承你的情。可你不僅知道,還故意隱瞞。”
“你想用秦氏母子測試我的忠誠,也想用他們試探我的底線,而她的名分還是我用功勞提梁勝換來的,難道我還要對你感恩戴德?”
“還有,你捧我上位,讓我來當這個天將,是為了讓我替你對付世家豪門,你不阻攔十二圓桌,是因為你知道這背後是相王在搞的鬼,而他的目的也是為了對付勛貴世家。”
“你坐視不管,放任他以我為棋,導致承恩伯被殺,導致林御入魔,導致聶觀變成怪物,導致範初塵和曹沫被蠱惑入魔。”
“難道你還能把這一切,全都推到洛神教身上?推到魔尊身上嗎?”
“身為帝王,坐視百姓被屠,坐視臣子被害,你又何以談得上聖明?”
景天子道︰“朕如何算不上聖明?若沒有朕,國運何以脫離封印?魔尊何以被殺?景國如何還能贏得未來?”
姜峰反問︰“贏得未來?你覺得你贏了嗎?”
景天子道︰“那你覺得朕輸了嗎?大景氣運若不擺脫封印,終將被魔尊吞噬殆盡。到那時候,魔尊脫困,大景亡國,死去的百姓,何止百萬千萬?”
“魔尊一日不死,景國便一日不得自由,不僅朕寢食難安,更會禍及子孫後代,若無朕的謀劃,你以為憑你這點實力就能斬殺魔尊?連巔峰時期的徐長卿都做不到,更何況是你!!!”
他張開雙臂,袖袍如展旗,那繡在威嚴皇袍上的龍,在此刻仿若活了過來一般︰“朕為大景剜去魔尊這顆毒瘤,朕完成了大景歷代帝皇都做不到的事情!朕贏了!!!”
他猛地低頭,眸光無比肅寒的盯著姜峰︰“而朕本來還可以贏得更多!你若肯對朕言听計從,未來整個神州都將畫入大景的版圖!朕將成就統一神州,結束戰爭的偉大事業!!!”
姜峰眼眸深邃的看著景天子︰“你終于肯承認,整件事情都是你的謀劃了?”
他的眼神變得愈發危險︰“所以,你是與洛神教合作,還是與未來宗合謀?”
景天子冷聲道︰“朕無需向你解釋!”
姜峰的聲音听不出情緒︰“你欺騙了他們!欺騙所有來景國圍殺魔尊的大宗師,你把自己偽裝成一個受害者,最後還用了我的條件,讓景國免去列國的刁難。”
“你還想挑起戰爭,還想妄圖統一神州,繼續完成你的霸業?!你這樣的人,與魔尊有何區別?!”
景天子笑容陰冷︰“區別?魔尊是魔,而朕是人間的帝王!這就是最大的區別!!”
他大袖一甩,聲音冷硬如鐵︰“朕不管別人怎麼想,這個世界也沒有人可以說朕做的事情是錯的。因為魔尊死了!死在朕的算計之下!”
“朕為人族除此禍害,若論功德,足以與人皇比肩!!”
“天下人都要感念朕的恩德!”
姜峰沉默。
是啊,魔尊死了,這就是事實。
無論過程如何發生,但恰恰是景天子的算計,才最終導致了這個結局。
哪怕江州百姓因此遭劫,哪怕不良帥因此而死。
他能殺了魔尊,全靠體內有真龍氣運,有其他六位大宗師的大道之力相助,否則根本斬不掉魔尊的魔軀,斬不滅魔尊的神魂,最後也就無法吞並魔尊的大道之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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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事情追溯因果,都要算在景天子的謀劃上。
景天子有功嗎?
站在人族大義上,他當然算有功。
景天子有過嗎?
若無過錯,那些被他放棄的江州百姓,又何其無辜?!
姜峰搖了搖頭︰“功就是功,錯就是錯。你可以說魔尊是因你而死,但江州的數十萬百姓,同樣也是因你而死。”
“沒人可以抹去你的功勞,但這些功勞,也同樣無法抹去你過去犯下的錯誤!”
姜峰用一種無比認真的語氣說道︰“你有功,亦有錯。你的功勞,天下人會記得。但你犯下此等過錯,便不再適合坐在這個皇位上,因為你終究不是一個合格的帝王!”
景天子眯著眼,眸光死死的盯著姜峰︰“所以,你今日是來逼宮的?你想逼朕退位,你想自己來當這個皇帝?!”
整個丹陛之上忽然轟的一聲!!
一條通體金黃的真龍,自景天子身上驀然浮現,綿長的龍軀,在虛空中蜿蜒盤踞,最終驀然回首。
猙獰的龍首,威嚴的龍眸,俯瞰著大殿上的姜峰。
景天子大聲怒喝︰“以臣伐君,是為謀逆!!”
“姜峰,你果真欲造反乎?!”
姜峰平靜道︰“我若是為臣,自然沒有資格。但我現在不是以景國臣屬的身份跟你說話。”
他從懷里掏出一塊令牌,將那刻有‘開平’二字的正面,展示給景天子看︰
“如今我以開平城執法者的身份,判爾有罪!”
“君王無德,為江山社稷計,為黎民百姓計,爾當退位讓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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