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觀戰的玄都眼角直跳，手中玉如意差點跌落雲頭。這位號稱三教弟子里最沉穩的大師兄，此刻卻失聲道︰"拿落寶金錢當板磚使？這他娘的是人干的事？"
在漫長修行歲月里，他見證過各族大能交手，目睹過為求勝算不擇手段的狠辣行徑。
可這般返璞歸真的廝殺方式，竟是頭一遭得見！
這看似粗獷的手段......竟意外地奏效！
"等等。"
"峰主施展的莫非是太清秘傳？"
"他竟已參透一氣化三清！！"
那可是道祖親傳的無上法訣！
玄都侍奉太清聖人萬載春秋，才勉強摸到門檻，勉強能凝出一尊可存續百年的身外化身。即便如此，他仍不敢妄言徹底悟透這門秘術。
更遑論用于實戰。
而許夜？
區區千載光陰便將這太古以來無人參透的秘法融會貫通！
這般天資，莫說人族境內，縱使放眼整個洪荒大世，也絕找不出第二人！
"這等悟性，這般殺伐手段......"
"無怪老君遣他入昆侖！"
"只可惜師尊避世清修，斷不會卷入量劫因果......"
玄都喉嚨里滾過一聲低嘆。
既為這萬古難遇的奇才扼腕，亦為自家師尊的決絕無奈。
此刻連他都生出念頭——
是否該跪叩金頂，求師尊回心轉意？或許，天命尚可扭轉？
未及行動，山巒深處驟起狂暴颶風。罡風裹挾著法則碎片橫掃八荒，連昆侖仙山的護山大陣都泛起漣漪。
許夜眉峰微挑，掌中屠妖劍倏然歸鞘。目光灼灼盯著對面牛妖手中之物。
那張懸浮的暗金符篆正吞吐著混沌氣息，無數先天道紋在符面流轉。金光所過之處，天地法則開始扭曲塌縮。
那絕非金仙境能觸踫的力量，更像是某種禁忌秘法的具象。
"大羅道韻？"
"妖聖飛廉的手段？"
許夜周身汗毛倒豎，死亡陰影首度籠罩神魂深處。
"人族小兒，機緣倒是不少。"牛妖鼻孔噴出紫炎，斷裂的牛角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生，"可區區真仙修為，真以為憑著那些先天靈寶就能與妖族抗衡？"
方才交鋒的屈辱令它雙目赤紅。
自成就妖王以來，何曾被螻蟻逼到這般境地？那落寶金錢本是克制靈寶之物，今日竟被當做磚頭砸人！
可要徹底抹殺這異數——
牛爪重重按碎符篆。
剎那間，天地顛倒，六合崩摧。
粗糙的符紙在蠻牛掌心翻飛，渾厚妖力噴涌如決堤江河，漫天黃沙裹挾著罡風形成滅世洪流。穹頂旋渦深處，飛廉的禽首獸軀輪廓若隱若現，僅是喉間逸出的暴戾嘶吼，就令方圓百里的靈氣法則扭曲崩解。
勢若天傾！
更似命劫臨身！
許夜瞳孔劇烈收縮，那種如同螻蟻直面颶風的窒息感幾乎碾碎意志。即便是面對燧人氏與夸父時，也從未感受過如此純粹的威壓。
掌心驟然傳來灼痛。
赤色紋路在經絡中若隱若現，那是臨行前燧人氏烙在他神魂深處的傳承印記。只需催動本源精血，便能喚來人族聖火。
但指尖卻在劍柄顫抖。
跨越兩個大境界的鴻溝，縱使借力也難改必死之局。可若今朝倚仗外力，他日面對妖族王庭又當如何自處？
"人族先烈能在絕境中伐天，我豈能畏縮！"
識海深處突然騰起金焰，屠妖劍鋒迸濺出點點星火。那些鐫刻在劍身深處的血咒符文竟自行流轉，無數古老魂魄的悲鳴在虛空中共振。
"破！"
劍鋒劈落的剎那，許夜仿佛听見遠古戰場的號角。丹田靈力瞬間榨干，暗金劍影竟在法則洪流中撕開裂縫，以玄奧軌跡穿透蠻牛妖軀。
血肉剝離的詭異聲響中，蠻牛驚覺自己妖丹上浮現蛛網裂紋。屠妖劍化作赤色游龍，貪婪吮吸著大妖本源，連元神靈魄都被血色符文生生扯碎。
"族群願力？"
雲端之上，通天教主輕咦一聲收回劍指。他分明看見劍鋒流轉的不是靈氣，而是億萬亡魂凝聚的執念，是洪荒萬載血仇淬煉的鋒刃。
天道至公，眾生平等。
聖人雖能掌御天地法則，卻終須遵循功德氣運的循環。而此刻那孱弱人族劍鋒所指，分明是匯聚了整個人族的命數洪流——不修果位卻能引動族群氣運，這等異數自開天闢地以來聞所未聞。
當運勢累積到極致，即便是凡胎之軀亦能誅仙戮神！
"觀此劍勢，此子若得機緣，未必不能沖擊準聖之境。"通天道尊眸光流轉，指尖輕撫腰間劍匣，"縱是證道混元，亦非妄言。"
許夜背後突然迸射七色霞光，一枚古篆符 自蠻牛天靈沖天而起。虛空泛起道道漣漪，飛廉法相裹挾著九天罡風驟然顯形。
"豎子安敢放肆！"法相周身纏繞著混沌雷光，抬掌間引動十方風雲。蠻牛殘破的妖軀被暗金色符文強行續命，但生命本源仍如指間流沙般潰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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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廉投影死死盯住眼前人族修士，額間妖紋亮若熾陽︰"不過螻蟻之身，竟敢壞我妖族氣運！真當人族還能執掌洪荒權柄？"
大羅威壓如星海崩落，許夜骨骼爆出炒豆般炸響。脊梁發出不堪重負的碎裂聲，腳下岩層蛛網般寸寸崩解。若非他先天道體已達金剛不壞之境，此刻早化作齏粉。
"區區殘魂..."許夜嘴角溢血，眸中燃起涅盤真火︰"有種讓本尊來戰！"
心口圖騰驟然亮起，燧皇意志攜焚天烈焰席卷蒼穹。兩種大羅氣勢在虛空中絞成混沌旋渦，整個昆侖地脈都開始震顫。
嗡——
青蒙劍光劃破長空，通天道尊踏虛凌空。誅仙陣圖在袖中若隱若現，劍指輕點便將飛廉法相碾作流光。那焚天火種亦被強行收回青年靈台。
"妖族宵小也敢犯我道場？"劍眉微挑間，蠻牛妖軀炸成血霧飛散。萬里外洞府中，飛廉本尊猛然噴出紫金妖血。
"聖...聖人氣機！"他捂著破碎的妖丹踉蹌跪地，元神深處傳來撕裂般的劇痛。作為大羅巔峰強者，那道投影本該碾壓金仙以下所有存在。
昆侖山巔罡風驟歇，通天道尊負手俯瞰雲海︰"人族氣運鼎盛之兆已現，這洪荒棋局，倒是越來越有趣了。"
當因果牽扯到聖境存在時，早已超出了尋常謀劃的範疇。
聖境之下的存在與草芥無異，若非大道法則維系著洪荒平衡，那些爭奪天地權柄的紛爭根本不會存在。
"到此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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