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令九尾部。"飛廉攤開掌心懸浮的裂魂符，"讓玄冥把十方煉妖塔里的巫族余孽抽干精血，三日之內本座要看到十萬血妖軍！"
話音未落，橫貫洪荒的九黎戰鼓轟然炸響。夸父族圖騰柱騰起萬丈霞光，與燧人氏祭出的薪火長龍在天穹交匯，化作赤金結界籠罩萬里河山。
"巫族的崽子們倒是心急。"飛廉舔舐著獠牙冷笑，身後九首妖相虛影仰天嘶吼。殿外黑雲壓城，十萬妖兵手中兵戈映得北冥海水泛起血色漣漪。
"老牛，你該去討回族人血債了。"
"此枚靈玉你且收著，若遇大能阻撓便祭出此物！"
"切記，必待那人未入昆侖地界或已出聖土時動手，萬萬不可觸犯聖人氣場！"
玉符內封存著飛廉祖巫駕馭颶風的秘法，縱是大羅金仙亦難招架，用來鎮殺區區人族俊杰自是易如反掌。
只是時辰確實緊迫。
絕不能讓那廝遁入昆侖山脈，最好在其踏足聖域前了結因果。
如此既不會忤逆聖人法旨，又可了卻此番恩怨。
"領命！"
牛首壯漢臉頰肌肉微微抽搐，將地上殘破的玉玨碎片收入懷中。轉身剎那天地風雲突變，足下金色雷光翻涌，整個身軀竟與雷霆融為一體，裹挾著暴烈電芒朝昆侖方向疾馳。
與此同時。
昆侖仙山深處，鶴發童顏的老者盤坐青石台前，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青玉拂塵。天道示警在識海泛起漣漪，目光穿透虛空投向飛廉所在方位。
他望見許夜在血雨中掙扎，瞥見億萬人族在水火中沉浮，更瞧見妖族群魔亂舞的猙獰面容。
道祖只令巫妖兩族止戈，卻未禁止他們對羸弱人族出手。此刻的人族氣運宛如風中殘燭，已然黯淡到極致。
"欲成天地之主宰，不經劫火淬煉怎堪大任？"老者輕嘆搖頭，雲紋道袍無風自動。
作為天道代言者，他端坐于命運棋盤前有太多權衡。妖族屠戮人族是天地定數，巫族驅趕人族亦是因果輪回，即便聖人垂憐亦難改大勢，種族存亡之爭向來不死不休。
"倒是有趣，這個人族後輩..."
"這份資質連玄都都望塵莫及，堪稱人族絕頂奇才。"
當視線落在許夜身上時，老者突然神色微變，玉色手指掐出玄奧法訣，剎那間星河倒轉天機顯化。
"劫氣纏身竟如附骨之疽？"
"掌中滅妖劍意暗含天道殺伐？"
"此等天地造化連準聖都未必消受得起？"
"更得人族氣運加身，竟是開道者命格？"
隨著推演深入，老者額間漸漸沁出冷汗。許夜的命理根基之渾厚，令聖人都為之驚詫。若不入大羅尚難窺其玄妙，但聖人元神早已寄托天道，所見因果自然通明。
"人族何時孕育出此等異數？"
"為何本座竟推算不出他如何成為族群先驅？"
老者喃喃自語，頭頂陰陽二氣凝結成八卦陣圖，周身紫氣升騰。然而這次天道竟如蒙白霧，眼前唯余混沌未分之象。
最終老者長嘆收勢，拂塵輕揮間散盡推演異象。
"此子終究與貧道無緣。"
許夜的驚世天資若真前來拜師，老者或許真會破例收徒。這等天賜玉胚稍加雕琢便可光耀洪荒，奈何天機晦暗難測，縱使聖人亦不敢強求緣法。
洪荒最璀璨的良材啊。
可惜早已在命數旋渦中掙扎，朝不保夕。
誰能斷言這枚棋子能熬過天道殺局？
人族先行者看似風光無限，萬千氣運加身，可那光環背後是千鈞重擔。若是天命要他在這場浩劫中扮演祭品呢？元始天尊垂眸輕嘆，拂塵在指尖轉了三轉。收徒之念雖起，終究被那雙無形的手按回深淵。
"兄長！"
雲靄翻涌間，凌厲劍氣破空而至。通天教主踩著誅仙陣圖幻化的青鸞落下，玄色袍袖卷起滿地桃花，"這昆侖地脈近日可躁動得很。"他意有所指地瞥向山腳方向，"大羅境親自下場追剿天仙，這等好戲在混沌初開後可是頭一遭。"
太極圖虛影在元始身後明滅不定。他凝視著三弟眉宇間跳動的戰意，忽然想起當年三人共參造化玉碟時，通天連先天靈根都要爭搶的模樣。"天地如棋局，你我不過執子之手。"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悠長鶴唳。兩位聖人同時望向雲海深處——那里有十二品淨世白蓮的氣息正在消散。自創立截教後，這白衣青年眼底的鋒芒愈發藏不住了。
而此刻的昆侖山腳，青衫染血的少年踉蹌著踏入三清結界。許夜反手拭去嘴角金血，指尖還殘留著九幽骨火的余溫。靠著化身千萬的秘術，他在北冥海布下三百六十道疑陣，連妖師鯤鵬的混元河洛圖都騙過了半刻鐘。
抬頭望去，三聖共居的祖脈氣沖霄漢。先天靈氣濃郁到凝結成霧，麒麟踏著祥雲守護千年朱果，鸞鳳在悟道茶樹上梳理尾羽。更遠處的天穹盡頭，三道混沌氣息如擎天玉柱鎮壓八荒。
"總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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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未說完，九色霞光自山巔垂落。玄都大法師騎著三足金烏掠過陰陽兩儀陣，青玉冠束起的長發在罡風中獵獵作響。"許小友。"他拂塵輕掃便驅散百里瘴氣，眼底閃過一絲欣賞，"老君半月前于八卦爐前算定你要來，且隨我去八景宮偏殿候著。"
"聖人他..."
"師尊百年前忽有所悟。"玄都掐指捏碎虛空中某道窺探的妖氣，袖間紫金葫蘆吞吐日月精華，"不過既是人族薪火相傳者，何須在意這些虛禮？"說罷轉身踏雲而去，留下許夜望著昆侖三十六重天若有所思。
對于眼下人族的艱難境況，他比誰都了然于胸。可即便看透萬千因果又有何用？那些禁忌的枷鎖如同天塹橫亙，根本容不得他插手半分。
此刻深陷量劫旋渦難以脫身的許夜，比誰都明白在聖人座下修行不過是暫時避風港。待風暴稍歇，終究要重回人間煙火，扛起那副沉甸甸的擔子。
既然如此...
拜入聖人門前的念頭，早在踏上八景宮石階時就該斷了。
玄都道人拂塵輕擺，洞府內流轉的雲霧隨之翻涌︰"道祖閉關前已推演天機，算準了你會前來。你修出的七竅分身暗合大道至理，道祖特命我將此法傳授于你。"
話音未落，玄都道人袖中滑出一道瑩白玉簡拋了過來。那玉簡剛入手便有磅礡道韻涌入神識，霎時紫氣東來，天音貫耳。
竟是傳說中的三清化生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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