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坳陰影中，許夜猛然睜開雙目。神魂重新歸位的瞬間，指節已然扣入掌心。
"差了些火候。"
"那牛妖果然藏著後手。"
方才短暫交鋒已讓許夜摸清對方底細。若不動用底牌，勝負當在四六之數——他四，對方六！
到底是半步金仙境的妖將，即便拋開本命法寶不論，單憑那具淬煉千年的妖軀就足夠棘手。更別說自己初掌神通，修為尚未圓滿，正面相搏終究落了下乘。
許夜暗自盤算著，若能祭出保命法器，與那蠻牛單獨交鋒勝率定會飆升。可眼下最棘手的，是如何在群妖環伺中制造一對一的機會。
"得往深處去。"
"至少得尋個能施展手腳的場子。"
青年抿緊雙唇催動遁光，身後雲層中卻驟然爆開數道青色殘影。只見牛妖率領部眾激活血脈秘術，妖氣凝成的羽翼劃破長空，速度陡然提升數倍。
"追得夠緊啊......"
許夜暗自叫苦，正待掐訣加速時忽然面色劇變。周遭靈氣突然如沸水翻騰，腳下祥雲毫無征兆地潰散，整個人如同斷線風箏般直墜而下！
"哈哈！摔死這愣頭青！"
"還當他是故意示弱誘敵，敢情連五皇山的禁空法陣都認不得！"
後方傳來尖銳譏笑。這群妖兵早看出這年輕人是初出茅廬的世家子弟，連最基本的陣法辨識都不懂。在這人命如草芥的修真界，失誤就意味著死亡。
"給老子一寸寸搜！"
"本座倒要看看，是他家傳的龜殼法寶硬，還是本命妖軀更霸道！"
牛妖落地時震得山石崩裂，元神波紋瞬間覆蓋方圓百里。可詭異的是——不僅找不到活人氣息，連墜落痕跡都像被抹去了般干淨。
"見鬼！"牛妖瞳孔驟縮，立刻召來犬妖斥候。然而向來靈敏的妖犬此刻也鼻尖焦躁地抽動，額間第三只眼竟蒙上灰翳。
"主上，便是大羅金仙也逃不過我的追魂術......"犬妖牙齒打顫，"除非那小子......遁入了陰陽夾縫！"
牛妖摩挲著鐫刻饕餮紋的刀柄，突然咧嘴露出森白獠牙︰"這五皇山果然藏著機緣。"他盤坐在斷崖邊青石上，周身騰起血色狼煙，"守好所有出口，本座倒要看看他能躲到幾時！"
而此刻墜入秘境的許夜，正被眼前景象震得說不出話。他摔落在鋪滿星輝草的坡地上，遠處千年朱果如燈籠高懸，九轉還魂草在靈泉邊搖曳生輝，更有無數叫不上名的異寶在雲霧中吞吐霞光。
濕潤的霧氣浸潤著每寸肌膚，許夜只覺得四肢百骸被暖流包裹。詭異的是，他體內的真元像是被套上枷鎖，所有秘法竟在此刻全部失靈。
"仍在禁制籠罩範圍。"
"方才那些異狀，果然源自此處......"
青年瞳孔微縮，指尖掠過布滿苔蘚的岩壁。此番誤入的竟是混沌自然衍生的古老禁制，與古籍所述完全契合。他暗自咀嚼《金丹錄》里的記載，這類先天形成的禁域自成法則，根本不存在所謂破解竅門。
青玉扳指在黑暗中泛著微光，許夜忽然靈光乍現。任何禁制都需依托陣眼維系，若能尋得這五皇山秘境的核心樞紐，或許......他的喉結不自主地滾動，呼吸變得急促——能讓上古禁制運轉的陣眼，最少也是混沌至寶級別！
腰間的騰龍鞭忽然顫動，這柄得自九幽的魔器雖威勢滔天，卻總在關鍵時刻顯露瑕疵。許夜攥緊鞭柄，耳畔仿佛又響起牛魔噴吐烈焰的咆哮。
"若不能在此處斬獲機緣......"
他凝視著通道盡頭的黑暗，距離昆侖結界還有三千里山河。如今只剩兩條路︰要麼找到反殺凶獸的底牌，要麼永遠困在這活死人墓里。
循著禁制中若有若無的感應，青年停駐在某處布滿蛛網的洞穴前。此間靈氣稀薄得近乎真空，但某種尖銳的悸動正穿透石壁直刺眉心。踏入洞窟的剎那，漫天漂浮的幽藍光珠讓他瞳孔驟縮——靈氣凝成的液態星辰間，一枚生著蟬翼的青銅方孔錢正在沉浮。
"玄天寶鑒？！"
指尖觸踫到冰涼金屬的瞬間，識海中的系統提示音轟然炸響︰
【玄天寶鑒混沌至寶）︰可擊落先天至寶下所有法器，勘破命盤玄機，但無法作用于刀兵凶刃！】
許夜指節因用力而發白，這分明是傳說中能令大羅金仙折戟的奇物！他想起上古秘卷記載，某次量劫中兩位散修正是憑此物，硬生生將截教首徒逼入絕境。
"倒是與斬仙飛刀相配。"青年摩挲著金屬邊緣的雲紋，忽然記起某柄插在妖聖骸骨上的漆黑劍刃。若是能再尋幾柄與屠巫劍同源的兵刃，配合這玄天寶鑒......
山體忽然傳來震顫，牛魔的怒吼穿透岩層。許夜將寶鑒收入袖中，嘴角勾起危險的弧度——如今攻守之勢易也。
少年心頭猛地震顫，目光死死鎖定地脈深處流轉的陣紋。上古奇陣本就是稀世珍寶，既然他掌控了落寶金錢，這絕世陣法當然要收入囊中——無論是建造洞天福地還是作為防御屏障，都是難得的至寶。
掌心那枚青銅錢幣閃爍著幽藍熒光，仿佛星河碎片在掌心流轉。當他懸空而立的瞬間，地面驟然迸發出璀璨星芒，整個空間都在劇烈震顫。
"妙極！"
許夜瞳孔微微收縮，嘴角揚起興奮的弧度。這枚傳承至寶竟能演化周天星斗，若是配合上古殺陣，便是玄仙大能也難逃天羅地網！
感受著體內澎湃的混沌之力，少年骨節分明的手指緩緩收攏。即便對上專修體魄的巫族戰將，他也有信心徒手折斷對方的青銅戰斧。
"是時候清算舊賬了。"
識海中驟然浮現牛魔虛影，對方刻意釋放的妖氣如同暗夜烽火。許夜足踏虛空，月白長衫在罡風中獵獵作響，周身涌動起金色符文。
"自投羅網？"
牛魔王銅鈴般的雙目閃過血芒，粗壯手指捏得關節爆響。籠罩整片山谷的禁制結界正在消散，這說明那小子已然攫取了秘境所有造化。
八百妖衛結成黑雲戰陣，玄鐵重甲摩擦出刺耳金鳴。這些修成真仙之體的精銳同時結印，磅礡妖力化作遮天蔽日的墨色颶風，轉瞬便將許夜困在風暴核心。
可惜他們算漏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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