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不語的奧托看著板著臉的穹，只是輕輕敲擊著桌子。
“承蒙主教關心，我想我的家人和朋友大多都很好……”
穹的簡短地回答後于奧托對面坐下，看似面無表情，但奧托發現眼前的人手臂肌肉似乎緊繃狀態——他在緊張還是……
總不能是在蓄力吧？
“只要她沒事，我想那就是所有親友都很好。我想主教大人和天命的技術不會讓我失望吧？”
奧托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仿佛一個釣魚佬等到了魚兒咬鉤的時刻。他指尖的敲擊聲戛然而止，身體微微後靠，目光卻像精準的手術刀，試圖剖析著穹的內心世界——初步分析，姑且認為是三分警惕、兩分緊張以及五分急切吧？
“穹同學，令妹身體已經痊愈。”
可能是為了安撫穹那顆急切的心，奧托的語調變得格外舒緩，他雙手交疊並置于頜下。
這恰到好處的安撫像是一次心理按摩，讓穹緊繃的肌肉放松了下來。
對穹來說，知道星沒事實在是最大的喜訊。她身體在受到致命傷後恢復了……哈哈，奧托還是有點本事的嘛！不，不對。也可能是不朽的力量？
無論如何，此行最大的目的已經達成，這讓穹著實想沖奧托問一句“她在哪”然後跑到那和自己分離了十億年的小老妹面前抱一抱說一句“小星，哥哥來接你回家了”……
“不過——”
“不過？”
可就在穹如釋重負迫不及待的想去見妹妹時，奧托收起了笑容，一句話把他剛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看你這樣反應，你的老師白及大概沒和你提過吧？我得向你道歉，她和你一樣，她失憶了。”
“失憶？！”
看到奧托適時流露出的遺憾神色和歉意態度，穹從剛才開始就板著的臉驟然崩壞，原本為了提升氣勢刻意模仿某個五萬年前的冰山男的語氣也蕩然無存，只剩充斥著失態的緊張。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放松一點，我的朋友。”
“你讓我怎麼放松？！”
奧托端詳著穹，那雙金色的眼楮里剛才還是對他的警惕與急切，此刻已被震驚和擔憂以及對自己的質問所取代。
很好，即使經過了這麼長時間，在記憶恢復後仍然注重舊情嗎？也許，他真的可以像太陽一樣溫暖k423……然後落下。
“再次道歉，天命盡力了。”
“你說的盡力，就是讓她失憶？！”
穹注意到，奧托臉上流露出了遺憾的表情——但這表情在他的魂鋼臉蛋上是如此的公式化，仿佛只是戴上了一張名為“遺憾”的面具而已！
突然就好想一棒子揮上去听個響……
奧托沒有否認，他招了招手，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侍者端來了兩杯飲料。
“根據天命的研究，你的妹妹——也許你也是？畢竟你們是血親。只要不受致命傷，你和她的身體似乎都能超強的自愈能力和完美細胞分裂帶來的近乎永恆的壽命，但是她不知道為什麼，相當一部分細胞的基因表達徹底崩壞並走向凋亡……也許是星際環境導致的水土不服？”
穹的手指在身側微微顫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在極力克制將那杯不知道是什麼的飲料潑到輕描淡寫表示“星基因表達崩壞”的奧托臉上的沖動。
而且，如果奧托說的屬實，那似乎是利托斯特塑造小星時不完美導致的問題……
“不過好在，我們天命遏止住了她細胞的進一步崩潰，她強大的自愈能力也很快修補了身體機能。”
奧托輕輕拿起自己那杯飲料，優雅地呷了一口，仿佛在品嘗美酒，而非進行一場關于病人與家屬間的對話。
面對手指攥成拳頭的穹，奧托依舊保持著優雅的姿態。
“其實，本來她不會失憶的……哈，這怪我，也怪你的老師，作為一位「醫生」，居然听從了病人的要求……不試試嗎？放心，你那杯不是酒，是冰鎮果汁。”
“小星自己和白老師的要求？！”
穹沒有听奧托的喝飲料，而是盯著輕輕晃動著杯子的大主教，等他進一步解釋。
“很久以前，我做過一個實驗通過植入人工聖痕，搭配魂鋼誘導人體干細胞重新分裂並再分化，以此補充身體缺失的機能。”
講到這里的奧托語氣變得有些平淡，仿佛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的實驗報告。
“我告訴他們，用這個辦法我有八成的把握治好你的妹妹——雖然整個天命，接受這種療法仍然正常存活的女武神有且只有一個，而且會有一個小小的後遺癥讓人的頭發不可逆轉變成金色的卷發……”
奧托將杯中的飲料一飲而盡。
“比起性命微不足道的後遺癥，不是嗎？但是你的妹妹說這頭發是你們血親的證明……嗯，好像還說有衣著，眼眸，行為，球棒來著？”
他抬眼看向穹，那雙綠色的眼楮里沒有任何歉意，只有一種近乎殘酷的坦誠。
“很感人又很勇敢，不是嗎？為了哥哥回來後能看到一模一樣的妹妹，她選擇了另一套方案。作為一個醫生，我尊重病人的選擇。而你的老師，也因為魂鋼治療成功案例太少選擇拒絕最終也向你的妹妹妥協了。所以，天命采用了更加保守的基因治療。因此她每次昏迷醒來記憶都會……這讓我怎麼說呢？讓她失憶的，是她自己的選擇和你老師的保守，而我只是……尊重了她的選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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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奧托也樂于星做出這種“愚蠢”的選擇，否則一口氣把人治好了，那白及等人就不是長工而是短期雇佣了——至于這點，奧托當然不會說出來。
奧托的話像一把冰冷的匕首，扎在了穹的心口。听起來，星的失憶好像完全不能怪奧托，又或者……
奧托通過自己的話術，把責任給推了出去。
觀察著因為信息量太大有些難以接受的少年，奧托默默點了點頭——很好，看起來沒問題了。
穹這樣很好，純粹的牽掛總是令人動容。作為計劃中的太陽，他的反應合格了，實力也不差？接下來就是擇機推進穹與k423的感情，最後把穹送上他自願走上的由k423擔任劊子手的刑場，讓他在微笑中告訴k423走下去……
屆時，實驗就完成了。
奧托輕笑一聲，自己還真是個壞人啊。不過在實驗終局到來之前，他很樂意為自己選中的實驗參與者一點應得的補償。
“但萬幸的是，在天命的努力下，你的妹妹現在不再會突然昏迷、醒來再失憶。而且她的人格基礎完好，學習能力和認知功能也並未受損。這意味著，重建記憶，或者說，創造新的記憶，完全不是問題。”
听到這里，再也坐不住穹已經不想再听奧托說話了，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並站起了身。
“我要見她。”
奧托欣然點頭。
此刻的奧托，嘴角掛著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淺笑，他並未阻攔，反而像是早已等候多時般，優雅地側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當然，兄妹重逢總是感人的，哪怕你把她帶走也不是問題——我個人並不推薦這麼做。她就在圖書館附近的單間病房，天命為她了一個舒適安靜的環境。不過，穹同學。”
奧托那聲音溫和卻帶著一股欠揍的感覺。
“請記住，她是一張白紙。和初到聖芙蕾雅的你一樣，你的激動對她而言，可能只是陌生人的情緒波動。”
听著奧托的預防針，穹的腳步在門前頓了一瞬，但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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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書館的感應門外，一個慌慌張張的甦莎娜正在來回踱步。
“怎麼辦，怎麼辦？進不去啊！而且主教大人還在里面！”
甦莎娜急的抓耳撓腮，她之前著急收拾書本，剛剛又著急跟著琥珀一起離開，完全忘記收拾清潔用具了啊！要是讓奧托主教看到……
不滅之刃怎麼會要她這種粗心大意的笨蛋呢？
忽然，那扇厚重的門開了，灰色頭發的少年動作帶著幾分急切從里面沖了出來。
甦莎娜被這突然的動靜嚇了一跳，以為是主教出來的她下意識地往旁邊躲了躲。結果只看到了穹那滿是急切的臉。
“穹，你……”
甦莎娜問了一句，想著要不要請這個幫自己在主教面前說了情的少年吃頓飯之類的……
可穹腳步不停，只是便朝著另一扇門狂奔。
甦莎娜愣在原地，看著穹遠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敞開的圖書館門，心中暗自感激。
等自己忙完，一定要請他吃頓好的！
……
穹沖到了寬敞的病房內，一個呆坐在病床上的身影正背對著他，安靜地看著電視上他也不知道是什麼的節目。
那熟悉的灰色長發，如同記憶中一樣披在她的肩膀上。
穹的心跳驟然加速，血液沖上頭頂，讓他有些眩暈。他幾乎是屏住呼吸，一步步靠近——但這怎麼可能瞞的過少女呢？
似乎是听到了腳步聲，女孩轉過頭來。
錯不了，那張臉，正是他相處時間不長但超級熟悉的高冷變又屑又癲的妹妹的臉龐——無論如何，她似乎比記憶中最後見到時氣色要好上許多。
不再有那種被“影子病”導致的蒼白，而是充滿了活力。
只不過，那雙曾經盛滿了對他依賴和親昵的眼眸，此刻卻像蒙著一層薄霧，清澈，卻陌生。
只不過嘛，只是那麼一瞬。
“哥哥？”
“小星？”
穹的聲音帶著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他試探性地呼喚著那個在心底重復了無數遍的稱呼。
那雙清澈又有點愚蠢的眼眸，瞬間被一種難以置信的驚喜和依賴注滿。
“哥哥！”
這一聲呼喚，不再是疑問，而是確認無疑的歡呼。即使在病床上仍然穿著黃黑配色的衣服，她猛地從床上跳起來，像一只歸巢的乳燕，不顧一切地撲向穹，緊緊抱住了他的腰，將臉深深埋進他的懷里。
穹被這突如其來的沖擊撞得後退了半步，但雙臂卻比思維收緊的更快。
因為奧托的預防針。他已經做好了重新構築關系，甚至是動用羽毛筆的心理準備……但現在，狂喜淹沒了他，以至于讓他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只能感受到懷中真實的溫度。
圖書館內，通過監控看到這遠超預期的進展，奧托臉上掛起了滿意的笑容並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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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忘記了許多，但卻不曾忘記愛你……”
有趣，真是驚人，他們干預記憶使了多少勁？果然感情的力量比他想的還要強大！
不過嘛，既然兄妹羈絆如此之深，那麼讓k423介入的時機就可以更早，方式可以更直接。要不以穹戰斗力超標為由，破格授予他s級——不，還是a級女武神吧……要求其組建極東支部第五小隊，並把k423安排進去，多安排一些合作任務！
嗯，還得把第三律者和其他可能的干涉者排除在外——至少最開始必須排除在外。
奧托想象著那一幕穹為了守護他身後的大家，失而復得的親人以及被崩壞控制的第二律者，最終卻不得不死在超越了麗塔戰斗力的空之律者k423手下，並在最後一刻，勉強打平並微笑著鼓勵她走下去……而k423，將成為親手斬滅太陽的劊子手，這份罪孽與沖擊，必將成為驅動她前進的最強燃料。
“呵呵……”
奧托的輕笑在空曠的圖書館里回蕩，帶著一絲冰冷的愉悅。
“主教大人？”
“嗯？甦莎娜，你不是走了嗎？”
奧托揮了揮手示意甦莎娜離開，目光重新投向監控中相擁的兄妹。
不過話說回來，這份“愛創造的記憶奇跡”，要不寫進自己的《卡蓮幻想》續作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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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說明一下，因為無論是抽大保底長夜月的星瓊還是給愛莉準備的水晶甚至還有抽鬼火奧菲斯的菲林——我t全都不夠，所以……
在肝，理解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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