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3 章 走出黑市
楊懷喜的那番肺腑之言，仿若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在王建國的心湖中激起層層漣漪。
讓他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遠，飄回到了那遙遠卻又刻骨銘心的四九城四合院。
記憶的閘門緩緩打開，曾經熟悉的四合院景象如潮水般涌來。
青灰色的磚牆，錯落有致的房屋布局，院子里那棵老槐樹在夏日總是灑下大片陰涼。
姥姥和舅舅一家人的歡聲笑語，小杜鵑爽朗的笑聲和于莉她們幾人的嬉笑打鬧……但，美好總是短暫的。
也是因為自己的自負，鋒芒太露，不願意藏拙，讓躲在暗處的人盯上了。
暗流涌動之下，一些莫名的猜忌、惡意的中傷紛至沓來，讓王建國陷入了無盡的困境。
他所珍視的那些人和事，都在一夜之間變得岌岌可危，自己也莫名的遭受了殺身之禍被何雨水所救。
萬般無奈之下，他只能帶著何雨水背井離鄉，斬斷過去的一切聯系，隱姓埋名奔赴這遙遠而又陌生的北大荒，只為求得一份安寧，重新開始。
此刻，听著楊懷喜提及的苦衷，王建國感同身受。
是呀，這世上的每個人，都像是在風雨中飄搖的孤舟，各有各的無奈，各有各的不得已。
自己又何嘗不是懷揣著滿心的傷痛與秘密，才踏上這片陌生土地的呢？
換位思考，如果此時讓他對僅僅有一面之緣的楊懷喜就毫無保留地敞開心扉。
將那些深埋心底、連在睡夢中都不敢輕易觸踫的往事和真情一一道來，他捫心自問，也是決然做不到的。
這麼一想，王建國心中原本的那一絲芥蒂瞬間就釋然了，仿若被春風吹散的陰霾，心境豁然開朗。
他緩緩端起面前那杯還冒著熱氣的茶杯，茶香裊裊升騰，仿若此刻他與楊懷喜之間逐漸升溫的情誼。
王建國站起身來，身姿挺拔，目光誠摯地望向楊懷喜，開口說道︰
“喜子兄弟，剛剛在外頭，是我太魯莽了，實在對不住。你瞧，咱倆年齡看上去差不多，我估摸了一下，我應該比你年長幾歲，要是不嫌棄，我就自稱一聲哥哥。”
說著，他微微舉起茶杯，仿若手中正握著一杯醇厚的美酒。
“今兒個，哥哥我以茶代酒，向你賠罪，剛剛多有冒犯，你可千萬別見怪，就當是哥哥我一時糊涂，你大人有大量，原諒哥哥這一回。”
言語間，滿是真誠與懇切，希望能借此修補剛剛因誤解而產生的小小裂痕，讓這份在黑市中艱難萌芽的友誼得以穩固生長。
楊懷喜見狀，連忙起身，雙手接過茶杯，眼眶微微泛紅，激動道︰
“建國哥，這說的哪里話，是我沒把事情說清楚，讓你誤會了。我怎麼會怪您呢。”
說罷，他仰頭將杯中的茶一飲而盡，放下杯子後，臉上露出憨厚的笑容。
兩人相視一笑，剛剛的隔閡瞬間消散。
王建國站起身，拍了拍楊懷喜的肩膀，說道︰“喜子兄弟，今兒能和你結識真的很開心，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
楊懷喜也起身，緊緊握住王建國的手，說道︰“建國哥，以後咱們常聯系，有啥難處盡管跟弟弟說，這個酒館就是弟弟的立命之所。”
兩人在門口依依惜別，這段在誤會中開始的友誼，在理解與坦誠中愈發深厚。
王建國拖著仿佛灌了鉛一般沉重的雙腿，緩緩地從那宛如神秘迷宮的黑市中走了出來。
黑市里面，光線昏暗得如同被一塊巨大的黑布嚴嚴實實地捂住，僅有幾縷微弱的光線。
像是拼盡全力從黑暗的指縫間擠出來一般，艱難地照亮著狹窄曲折的通道。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陳腐、潮濕且混雜著各種古怪氣味的氣息，有陳舊貨物散發的霉味。
有刺鼻的香料味，還有從暗處傳來的不知何物的腥臊味，讓人忍不住皺起眉頭。
當他終于踏出黑市口的那一刻，雖然同處在一片天下，王建國卻覺得外邊的天色沒有那麼暗了。
突然，一個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突兀地闖入了他的眼簾——黑市口外邊，一名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正神色焦急地來回踱步。
那男子正是趙大闊，只見他邁著大步，每一步都好似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腳下的塵土被他頻繁的腳步揚起，在空中肆意飛舞，形成一個個小小的塵霧旋渦。
他的臉上寫滿了焦慮，眉頭緊鎖，眼神中透露出極度的不耐煩，時不時地抬手看看手表，又望向黑市里面，嘴里似乎還在嘟囔著什麼。
王建國定楮一看，這才猛然驚覺，自己竟然把趙大闊忘得死死的。回想起出發之前，自己信誓旦旦地向趙大闊承諾。
事成之後一定會給他豐厚的好處費，作為他幫忙帶路的報酬。
當時趙大闊雖然沒說什麼，但那眼中閃爍的期待之光，王建國至今記憶猶新。
如今，看看趙大闊這副因長時間等待、在原地不停地打轉，而顯得疲憊不堪的模樣，王建國心里頓時涌起一股強烈的愧疚感。
與此同時，一個念頭也在他心中悄然滋生︰這趙大闊會不會以為自己不想給好處費，所以才故意耽誤到現在呢？
畢竟在這利益至上的江湖之中，人心隔肚皮，為了錢財反目成仇的事情屢見不鮮。
此時，王建國感覺自己的頭腦就像一台失控的高速運轉的引擎，瘋狂地轉動起來。
趙大闊以為自己去黑市是變賣珠寶首飾的，如今自己卻在黑市里頭耽擱了這麼久，趙大闊必然起疑，這該如何是好？
王建國的目光緊緊鎖定趙大闊，腳步卻不由自主地放緩，試圖在這短短的時間里想出一個周全的應對之策。
既能巧妙地安撫趙大闊的急躁情緒，讓他消消氣，又能不動聲色地掩蓋自己的謊言，確保這場潛在的風波能夠平穩化解，不至于讓兩人的關系陷入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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