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飯桌上，暖黃的燈光透過略顯斑駁的燈罩，灑在布滿油漬的桌面上，將三人的身影映照得影影綽綽。
窗外，鞭炮聲時不時地從遠處傳來，空氣中彌漫著煙火的氣息，愈發襯出這屋內的幾分溫馨。
趙書卓正夾著一筷子菜往嘴里送，動作卻突然頓住，像是被某個念頭擊中一般，他緩緩放下筷子，微微皺起眉頭。
眼神中閃過一絲思索的光芒，片刻後，他抬起頭，看向坐在對面正吃得津津有味的王建國，開口說道︰
“建國啊，你說咱們這供銷社，從籌備到現在正式運營，雖說一路上咱們自己也沒少使力、沒少操心，可要是沒有董書記在背後幫襯著，哪能這麼順風順水啊。”
說著，他拿起桌上的餐巾紙，輕輕擦了擦嘴角，像是陷入了回憶，繼續道︰
“你還記得剛開始找場地的時候，那塊兒地的審批手續繁瑣得要命，多少人在那卡著，要不是董書記出面，一次次地跟各個部門溝通協調，咱們這供銷社還不知道要拖到啥時候才能開張呢。”
“還有後來進貨渠道的事兒，競爭對手暗地里使絆子，差點斷了咱們的貨源，又是董書記明里暗里替咱們疏通關系，這才穩住了局面。”
趙書卓微微前傾身子，目光誠摯地盯著王建國，加重了語氣︰
“如今眼瞅著這年關將至，外頭張燈結彩的，大家都忙著走親訪友，互道祝福。咱們這心里，可得時刻記著董書記的這份恩情啊。”
“大過年的，于情于理，咱們都應該去他家拜個年，表表心意，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王建國听了趙書卓的話，微微頷首，臉上滿是認同之色，額前幾縷頭發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動了一下。
他上身前傾，將手中的筷子整齊地擱在碗沿上，發出輕微的“嗒”一聲，仿佛以此動作來為自己即將出口的言語做個開篇。
“對，書卓哥，”
王建國目光誠摯地望向趙書卓，眼神里透著幾分敬重與欽佩。
“還是你想得周全啊！這大過年的，去給董書記拜年，那是必須的事兒。”
“咱可不能光顧著自己忙供銷社的生意，把這感恩的本分給落下了。”
說著，他抬手輕輕拍了拍桌面，似是在強調這件事的重要性。
緊接著，王建國微微眯起眼楮，稍作思索後，語速不緊不慢地繼續說道︰
“這樣吧，我琢磨著，初八以後去比較合適。你看啊，這剛過年那幾天，大家都忙著走親訪友，董書記家里肯定也熱鬧非凡。”
“咱們這時候去，說不定還添亂呢。初八往後，年味兒雖說還濃，但該走動的親戚也走得差不多了，董書記也能騰出空兒來好好跟咱們嘮嘮。”
他頓了頓，拿起一旁的水杯，輕抿一口潤了潤嗓子，目光不經意間掃過窗外熱鬧的街市，腦海里已然勾勒出拜年當日的安排。
“咱們跟程海哥一起出發去市里，讓他照常去供銷社進貨，咱兩頭都不耽誤。”
“程海哥辦事兒牢靠，進貨這事兒交給他，咱放心。咱們呢，就趁著這個檔口，直奔董書記家拜年去。”
說到這兒，王建國的眼神里閃爍著些許期待的光芒，似乎已經看到了董書記那親切和藹的面容。
“到時候，咱可得把心意都表達到位，讓董書記知道，他為咱們供銷社付出的一切，咱們都記在骨子里呢，書卓哥，你看這麼安排，行不行？”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探尋的目光看向趙書卓，等待著他的回應，手指還在桌上有節奏地輕輕點動著，仿佛在為這個精心籌劃的計劃打著無聲的節拍。
暖黃的燈光輕柔地灑在飯桌之上，將三人的身影勾勒得格外清晰。趙書卓听聞王建國細致周全的計劃，臉上瞬間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那笑容里滿是對王建國安排的認可與贊賞，他的腦袋如同搗蒜一般，連著點了好幾下，頭上的發絲也跟著微微顫動。
“行行行，建國，”
趙書卓一邊笑著，一邊伸出右手，重重地拍了拍王建國的肩膀，掌心與肩頭踫撞發出沉悶卻又飽含情誼的聲響。
“真不愧是你啊，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還是你會安排，這下我心里可踏實多了。這事兒就照你說的辦，初八之後咱們穩穩當當把這兩件大事兒給辦漂亮咯。”
就在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敲定計劃之時，一直安靜坐在旁邊默默吃飯的何雨水，手中的筷子悄然停了下來。
她微微咬了咬下唇，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旋即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抬起頭來，輕聲卻又堅定地開口道︰
“建國哥，書卓哥，你們去吧，我不想去了。”
她的聲音不大，卻在這不算寬敞的飯館空間里清晰可聞，話語里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
趙書卓原本帶著笑意的臉龐瞬間布滿了疑惑，他微微歪著頭，眼楮睜得大大的，緊緊盯著何雨水，像是要從她的臉上直接找出答案一般。
愣了片刻後，他才開口說道︰
“雨水，你這可就奇了怪了。”
說著，他放下手中的筷子，身體稍稍向何雨水那邊傾斜，手臂隨意地在桌上比劃了一下。
“平日里你可是咱們當中最喜歡逛街的，每次一說去市里，你跑得比誰都快，眼楮里都放光呢。”
“怎麼這次，反倒不想去了？這可不像你的性子啊，是遇到啥事兒了，跟哥幾個說說。”
他的語氣里滿是關切，眼神中更是流露出幾分焦急，眉頭也不自覺地微微皺起，等待著何雨水的回應。
何雨水微微垂著頭，手指無意識地在衣角處繞著圈，猶豫了片刻後，終于抬起眼，輕聲細語地解釋道︰
“書卓哥，其實是這麼回事兒。這市里呢，我前前後後也跟著去過好幾次了，光年前就剛跑了一趟。”
說著，她的目光飄向窗外繁華的街道，像是陷入了回憶。
“每回一去，各種店鋪琳瑯滿目，我也跟著逛了個遍，該買的不該買的，基本上都添置得差不多了，現在真的是什麼都不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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