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的變化總是很大,更何況是尚在腹中的嬰孩,更是一晃眼的時間就長大了。
懷胎十月,基本上都是四舍五入,在九月初的時候,太醫就給婉寧提了醒,說是隨時都有可能生產。
又是一年中秋將至,按照每年的慣例,是要在冠玉殿舉辦宮宴。
“中秋宴是每年都辦的,今年告假,也並無不可。”
“人多眼雜的,萬一有個沒長眼的……”背後一涼,還是沒有必要為了可能出的風頭,將自己置于一個危險的環境里面。
婉寧碎碎念,還是她自己的安全來得更加重要。
每一次這樣的宴會,都是人來人往,不說吵鬧,總歸是不安靜。
今年有不少的官員擢升入燕都,新人的底細不一,參加宮宴的人,也是魚龍混雜一大片。
八月秋闈已經過去,三年一次的會試馬上到來,待到來年三月,燕都又會增添一批的新鮮血液。
放榜之後,中舉的士人們定是會像是游魚入海,從四面八方向著同一個的方向前進。
不說別的人,至少婉寧是記得,沈玉容就是這一年得中狀元,帶著為他付出一切,憔悴卻不掩清麗的薛芳菲來到燕都。
想去這兩個,就像是一個小插曲,婉寧想起來之後,那就是過去了。
已經是好久都沒有想起過這兩個人了,婉寧托著自己的肚子,低頭時眼中都是滿滿的柔光。
“好好,再過一段時間,咱們娘倆就能見面了。”
“好好”是婉寧給腹中孩子起的小名,在這個世界上,再多的祝願,也不會比“好”更好了。
在這個世界上,婉寧再也不會這樣無條件的對一個人這樣溫和包容。
血肉相連將近十個月的時間,更何況在最開始的時候,這個孩子是婉寧久違的期待。
“阿婧,府中沒人若是出了什麼意外……”謝危又覺得這話說的不妥當,“我還是和你一起。”
“嗯,要生孩子的時候,你可得陪著我一起。”轉念一想,生孩子的時候,都是大汗淋灕憔悴不已,“你還是站在門外,千萬別進來,就算是我喊你,你都別進來。”
謝危當然是順著婉寧的意思應答,不是真的到了那個時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忍住不闖進去。
他懂醫術,也知道女人在生孩子的時候,遭受的是何等的痛苦。
而他就算是想要以身代之,那也都是僅限于“想”,在實際上,陪伴已然是他能夠做到的所有。
不過——在這個世界上,既然能有穿越時空這樣超出常理的事情,謝危的“想”,也不一定就是不可能的。
這天,還真就恰好是在中秋宴會的這個好日子,坐在軟榻之上靜氣凝神,平靜心緒的婉寧感受腹中陣陣疼痛,這是要生了。
“來人,本宮感覺要生了,讓太醫和穩婆速速過來!”
這時候的疼痛程度,婉寧還是能夠忍得住的,倒吸一口涼氣,鎮靜的吩咐手下人。
兩邊宮女都侯著, 奴在處理事情上面,是要比梔奴來得更加穩重,第一時間就去履行婉寧的命令。
謝危正坐在馬車上,往公主府回,早朝剛剛下朝,原本是好端端坐著,還能捧起書來看,莫名的感受到自己的身上,傳來隱約的疼痛。
很奇怪,手不疼腿不疼前胸後背都不疼的,偏偏是從腹部那兒有痛感。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樣的疼痛,越來越明顯,在一剎那之間,仿若是疼的麻木了,痛感斷崖式下跌,謝危感覺自己的呼吸又能夠恢復正常。
公主府內,婉寧抱著自己的肚子,還覺得奇怪呢。
“怎麼疼一下就不疼了?”
奇怪是真奇怪,不顧婉寧也是很會圓的,很快就想到了一個極其合理的理由。
“一定是因為好好是一個體貼母親的孩兒。”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婉寧現在感受不到疼,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來。
謝危暫時停住了疼痛,擔心痛感再次來襲,吩咐車夫加快速度。
也是幸好,最後這一路上,痛感都還在謝危能夠接受的範圍之內,不至于狼狽不堪。
下車之後,謝危走的飛快,大步向前因為個高顯得整個人的速度更快。
周圍伺候的人向著謝危見禮,再抬起頭來的時候,就只能能看到謝危即將消失的影子。
一路往前,徑直就到了正院。
謝危有注意到,今天的正院,仿佛格外的忙碌, 奴帶著太醫和穩婆回來,就看到了謝危一臉蒼白的站在院中。
“駙馬,殿下她快要生了,您快去看看她!”
光是看到這後面一串的太醫穩婆,謝危心里面就有了預感。
顧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猛猛的朝著提前準備好的產房跑去。
婉寧現在是躺在產床上的狀態,信得過的嬤嬤在一旁守著,教婉寧調整呼吸。
劉嬤嬤是當年從燕宮特訓出來的,在最開始的時候,也是當過三年的醫侍,而後才在管賬一道,有所成就。
“殿下,緩緩呼吸,別著急。”
“蜜水來了,來潤潤嘴。”
早晨起來的時候,婉寧已經用過早膳,並沒有揭感。
現在也是尚在白天,比起夜晚要靠點燈或者夜明珠來照亮空間要來的方便的多。
無論是太醫穩婆還是宮女內侍在內外行走,都能夠用最快的速度進行響應。
“駙馬呢,他回來了沒有?”
婉寧現在,很想要和謝危說說話,主要是半點不疼,要不是低頭看到的就是大肚子,還真是沒有要生的感覺。
身邊人還沒回話,婉寧就听到了謝危的聲音。
“阿婧,我回來了,你感覺怎麼樣?”
遵從本心,說出來“沒感覺。”這三個字。
婉寧就看到了謝危的臉,怎麼那麼沒有血色,甚至原本紅潤的唇色,現在顯得發白。
“呃!”謝危疼的渾身一震,一下子差點跪倒在地,依舊是來自腹部的疼痛。
一臉姿適的孕婦,和滿臉蒼白的丈夫……這貌似有些不對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