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工作的原因，並不是每個常委的時間都能抽的出來，第一天只談話了四個。
不出意外的是，在對這封信上內容上的看法，除了常務副市長賈尚文，其他人都認為真假各半。
這說明天州在龍福海的經營下，已經形成了鐵桶一般的政治聯盟，排斥著外來干部。
這從敗走麥城的前兩任市長可以窺見一二。
皮定中不為所動，依舊尋找著每個人的破綻，代表著省委進行敲打，給每個人心里種下一顆被懷疑的種子。
只是這個任務，沒有像皮定中預料之中，那麼簡單，後來的復雜化，讓他每每想起來都心驚肉跳。
晚上，龍福海代表天州，設宴款待皮定中，馬達。
酒過三巡後，龍福海詢問道“皮部長，您今天談了幾個同志，有沒有什麼進展？”
皮定中看了龍福海一眼，微笑道“進展沒有，意外倒是不少。”
“什麼意外？”
“瑞金同志在這里...，好像不是很受歡迎。”
龍福海愣了一下，隨後笑道“畢竟是空降來的嘛，磨合起來，是有些困難。
當年我下來時，也是一樣，跟幾任書記磨合的都不是很順利，鬧出很多不愉快的事，這都是正常情況。
尤其瑞金同志還是從外省來的，生活習慣，說話方式，那就更需要時間讓大家互相了解。”
皮定中點了點頭，“嗯，龍書記說的也有些道理，不過嘛，瑞金同志這次磨合的時間實在有些久，都過去三個多月了。”
又程序化的敲打起來，“說實話，省里很不滿意，下來時，于書記，趙省長就相繼和我談過話，表現的非常關切。
龍書記，您應該清楚，咱們北方這幾個市的情況，時間不等人啊，下崗工人兩百多萬，都在嗷嗷待哺，是沒有這麼多時間去磨合，去適應。
瞧瞧隔壁北山市，現在熱火朝天，听說光今年就這幾個月，就解決了四五萬人的就業問題，再看看咱們天州市，您說說，省里能不著急麼...。”
龍福海嘆了口氣道“是，這次搞成這樣，說實話，是我這個一把手失職，我對不起省委，對不起組織。”緊接著又話鋒一轉，帶著一絲怨氣道“不過話又說回來，皮部長，鬧成今天這個地步，我看省里也是有責任的。”
皮定中，馬達被龍福海這突如其來語出驚人的發言搞得有些發怔。
編排省里，簡直好大的膽子！
皮定中擺了擺手，想打斷，龍福海卻是鐵了心要說。
“皮部長，今天借著這個酒勁，我也不怕你笑話，更不怕你傳達上去，今天我就想跟你這位組織部的領導訴訴苦，也希望借著你的匯報向省里訴訴苦。
你們這次下來，我也听說了，听說是受交流干部們的意見影響的。
是，交流干部們的意見很重要，但是，是不是也考慮考慮一下我們本土干部的意見。
我們天州為什麼沒發展起來，我認為很大原因就是因為我們天州市領導班子長期處于磨合期，力使不到一塊去。
這點咱們也可以參考一下隔壁北山市，人家能這麼快出成績，還不是因為一二把手和諧？
再反觀我們天州市，從我升任市委書記第一任搭班子的關一鳴同志，到郭天磊同志，再到今天的沙瑞金。
這三人我不能說他們不好，畢竟他們能被一步步提拔上來，肯定有過人之處，但是這幾位同志，都有一個讓人無法忽視的缺點。
那就是太強勢，完全忘記了咱們國家是黨領導政府，我這個市委書記才是一把手。
很多意見，那是根本就不听我的，尤其瑞金同志，竟然想著用媒體來架空市委，這還是一個正常的市長嗎？還是說他想當這個一把手？
我看啊，省里安排這樣一個人下來，並不是發展天州的，反倒是架空我龍福海，要是需要我龍福海讓步，天州才發展的起來，那好嘛，我立馬申請去政協，早點把位置讓出來，這樣大家都好過，何必整一出呢。”
眼見龍福海越說越激動，也越說越離譜。
皮定中忙拍了拍龍福海安撫道“龍書記，沒有的事。
您啊，是咱們天州的定海神針，以後天州還需要您繼續帶領，省委怎麼會想著架空您呢，您可別誤會了。”
龍福海並沒听從皮定中的安撫，仍然自顧自說著氣話“皮部長，要是真架空我也好，這樣下面的同志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皮定中說“什麼胡思亂想，都是瞎想嘛。”
龍福海說“這可不是瞎想，皮部長，你好好想想，咱們漢江，有哪個地方一個位置是接二連三的空降？
就算你要空降，那是不是該調整一下地方班子，就說說尚文同志吧，在天州兢兢業業十年了，副市長都做了四年，常務副市長做了六年。
本來關一鳴同志離開後，我就想推薦他接任市長。
可省里說他還年輕，要再鍛煉兩年，空降了郭天磊同志。
郭天磊同志工作了兩年，自己辭了職，按理這時候是不是該考慮尚文同志接任了。
結果省里還是不同意，空降了個沙瑞金，空降就空降吧。
那按照正常程序，既然本地升不了了，是不是該考慮他調任異地或者去省廳先解決一下正廳問題？或者干脆去別的地方做個副書記也好。
結果呢？一動不動，按在副市長的位置上就是十年。
十年他不動，下面的人也別想動，間接就影響了一大片需要被提拔的干部。
大家都沒得升了，你說說誰還有心思干工作？誰不胡思亂想，想明白了，想透了，好了，干脆就無欲無求了。
瑞金同志來這後就處理了很多這樣的干部，其中有不少就是受到這種影響，他們還統一被瑞金同志打上了懶政的標簽。
你說說，這些同志到哪里去喊冤？他們又到哪里去提意見，又有誰在乎他們的意見？”
皮定中不想再和龍福海討論這個敏感的問題，猛的站起來，端起酒杯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隨後重重的放下酒杯，含慍的說
“龍書記，其實省里也有自己的考慮和想法，這是我們不清楚的，我們即便不理解，但也要講講原則，講講黨性，這是一名黨員的基本操守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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