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剛透過薄霧，輕柔地灑落在大帥府的青瓦紅牆上，整個大帥府便已陷入一片熱火朝天的忙碌之中。
俗語有雲 “瑞雪兆豐年”，前些日子剛下過一場皚皚白雪，此時雖已有些消融，但仍能讓人感受到那份祥瑞之氣。
府中的佣人們來來往往，腳步匆匆，盡管忙得渾身大汗淋灕，額前的發絲都已被汗水浸濕貼在臉上，可他們的臉上卻始終洋溢著抑制不住的笑意。
那笑容中，既有對新春佳節的期盼，也有因府中熱鬧氛圍而產生的喜悅。
還未到中午時分，大帥府的門檻便幾乎要被踏破，賓客們紛至沓來，且皆是與大帥關系親近之人。
他們身著華服，臉上帶著恭敬而熱情的笑容，相互寒暄著步入府中。一時間，大帥府內車水馬龍，歡聲笑語回蕩在每一個角落。
飯廳里，早已整整齊齊地支起了一張張雕花方桌，桌面擦拭得 亮，散發著淡淡的檀木香氣。
桌子周圍，賓客們圍坐在一起，興致勃勃地玩起了麻將。“嘩啦，嘩啦！” 麻將牌在桌面上翻動踫撞的聲音此起彼伏，與人們的談笑聲、喝彩聲交織在一起。
陳虎把自己帶的禮物交給佣人，在他的引領之下來到飯廳。
“大帥！”
“師長！”
“吳司令！”
一進屋陳虎就滿臉笑容的打著招呼。
“你小子咋才來！要不是過年，你看我不罵你才怪！”
一見陳虎走進飯廳，老帥就開口嚷嚷道。
“還有，今天叫叔，叫什麼司令、師長，叫二叔、老叔！”
“哈哈，說的沒錯，來來，叫二叔，二叔給你壓歲錢！”
吳司令一听直接把話接過去，
“對對！二嬸這也有！”
還沒等這話撂地，那邊吳司令的夫人連忙開口，他身旁坐著的二丫正一臉喜愛的看著陳虎。
陳虎連忙重新稱呼眾人，過年嗑跟不要錢一樣順嘴就來。
“走，都去書房喝會兒茶去。跟一幫老娘們待久了，吵得老子腦袋都大了！”
張大帥似乎一直在等著陳虎到來，話音剛落，便一把將手中的麻將牌一推，干脆利落地站起身來，邁著大步朝著書房走去。
陳虎默默地跟在大帥身後，目光不經意間掃向前方與張大帥並排走著的吳司令，眼中瞬間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厭惡。
倒不是因為別的，實在是這吳司令使用極其殘忍的非常手段，無情地鎮壓了紅土崖大刀會，下手之狠辣，令人不齒。
一走進書房，陳虎便徑直走到一旁的座位坐下，百無聊賴地時不時端起茶杯，輕抿一口茶水。
他靜靜地听著屋內幾人交談，要不是張大帥特意點了他來，他實在是一刻都不想在這地方多停留，只盼著能盡早脫身。
此刻，吳司令正唾沫橫飛地吹噓著自己的 “功績”，那副得意洋洋的樣子，仿佛做了什麼天大的了不起的事情。
“行了，吳老二，你這次事兒辦得不咋樣，別忘了當年咱們是怎麼起來的！” 張大帥的聲音冷厲地響起，眼神中透露出明顯的不滿。
從他的語氣中，不難听出滿滿的苛責之意，顯然對吳司令此次的所作所為頗為失望。
“大帥，非常時期行非常事！我想二哥也是為了能最快穩定局面，不然後院著火，對咱們大為不利呀！”
張司令瞥見老帥陰沉的臉色，心里一緊，趕忙站出來為吳司令開脫，試圖緩和這緊張的氣氛。
“別扯犢子了，還不是土匪鬧得。這麼多年，為啥就他吳老二管的地兒匪患不斷，你的地盤不也跟著受牽連！”
張大帥強忍著怒火，沒有破口大罵，可話語中的嚴厲已經表明他此刻的極度不悅。能看得出來，他已經在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了。
听到這話，張司令頓時語塞，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老帥說的確實是不爭的事實，他也無從辯駁，便不再吭聲，書房里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沉默。
過了一會兒，老帥重重地嘆息了一聲，才再次緩緩開口︰
“年前日本大使被刺殺，給了他們一個借口，這才過去多久，一個日本師團就已經到了天津。真讓人憋氣啊！”
他的聲音中滿是無奈和憤懣，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憂慮。
“老帥，咱們還是先解決眼前的事兒吧，前方的形勢對咱們十分不利呀！咱們的兵員一直都沒能補充上來。”
張司令小心翼翼地提議道，打破了這壓抑的沉默。
“砰！”
張大帥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發出一聲巨響，震得桌上的茶杯都微微顫動。
“媽了巴子，有兵才怪，都像他吳老二這麼干，我還敢發槍嗎？！”
張大帥終于忍不住，氣憤到了極點，破口大罵起來，臉上的怒容清晰可見。
少帥一踏入書房，便靜靜地坐在一旁，自始至終一言不發。
回想起在飯廳時，他也僅僅是朝著陳虎微微點頭示意，那神情中透著幾分凝重與復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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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虎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少帥的面色，心中暗自揣測，想必許多事情如今都已攤到了明面上，少帥怕是對奉系內部的諸多問題了然于胸，卻又因種種緣由而不便言說。
陳虎默默地聆听著眾人的交談，很快便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了解了個七七八八。
他心中不禁暗自搖頭，腦海中浮現出外界一直以來對奉系老派軍隊的評價 —— 土匪兵。
今日親耳所聞、親眼所見，才發現這傳言並非毫無根據。
奉系內部的狀況著實令人堪憂，存在著多個不同的派系和利益集團。
這些派系之間的矛盾與分歧根深蒂固，在這戰爭的緊要關頭，不僅沒有團結一心共御外敵，反而還在為了權力和利益明爭暗斗。
在戰略決策方面，各派系各執一詞，難以達成統一的意見；人事安排上也是紛爭不斷，任人唯親、拉幫結派的現象屢見不鮮。
如此一來，導致整個軍隊的指揮協調混亂不堪，如同散沙一般，根本無法凝聚成一股強大的戰斗合力。
更為糟糕的是，部分將領對奉系的忠誠度出現了明顯的波動。
尤其是在當前戰爭局勢極為不利的情況下，一些人出于對自身利益的考量，已然表現出消極作戰的態度，甚至選擇作壁上觀，眼睜睜地看著戰局逐漸惡化卻無動于衷。
想到這里，陳虎心中明白，如今奉系的敗相已然顯露無疑，走向失敗似乎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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