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虎與房東完成交割手續後,在房東滿含羨慕的目光注視下,提著行李箱離去。
畢竟在這年頭,能夠考上大學的人,都絕非等閑之輩。
隨後,陳虎來到了市場,將那輛陪伴自己大半年的自行車轉手處理掉。之後,他喊了一輛黃包車,朝著學校的方向出發。
一路上,黃包車依次經過了四個路卡。每個路卡都由一隊東北軍士兵和兩名日本兵共同把守。
當檢查人員看到陳虎出示的大學錄取通知書後,都順利地放行了。
“看來學生這個身份還真是挺管用的!” 陳虎坐在黃包車上,心里暗自琢磨著。
抵達學校後,陳虎發現學校門口同樣有東北軍和日本兵駐守。而且這里的日本兵數量可不少,足有一個小隊。
許多學生都在校門前整齊地排著隊,接受著日本兵的檢查。
而站在一旁的東北軍士兵並沒有上前參與檢查,只是在維持著現場的秩序。
陳虎仔細觀察著這些東北軍,感覺他們更像是在暗中監視著日本兵的一舉一動。
“你滴,什麼名字?”
輪到陳虎的時候,一名日本兵拿著一份名單問道。
“陳武!”
“嗯?!你是住宿的學生!”
“是的!”
“為什麼離開校園?”
問道這日本兵盯著陳虎的目光變得銳利。
“我之前是讀預科的,在外邊租的房子,昨天回去是收拾東西退房子!”
陳虎不緊不慢的說著還把早上的返還押金的收據遞給了日本兵,
“這個是交割收據!”
日本兵接過後看了兩眼,叫過來一個翻譯官,仔細檢查做好記錄之後才對陳虎放行。
“好像學生身份也沒那麼香了!”
陳虎走進校園直奔宿舍。
“嗯?”
自己宿舍的門上夾著張字條,居然是劉主任的留名,內容是讓陳虎看到字條後去教務處找他。
放下行李,陳虎立刻就向教學樓走去。
“這是要收回我的單身宿舍?!”
一路上,陳虎滿心狐疑,不斷猜想著劉主任找自己究竟所為何事。各種可能性在他腦海中飛速閃過,卻始終無法確定。
終于來到教務處主任辦公室門前,陳虎稍稍定了定神,輕輕敲響了房門。
“請進!” 房間里傳來一個溫和而沉穩的聲音。
陳虎推門而入,恭敬地說道︰“劉主任,您找我!”
“哦,是陳武啊,快坐!我找你確實有件重要的事,這也是栗老師特地拜托給我的。” 劉主任微笑著招呼道。
“您說!” 陳虎臉上滿是疑惑,心里更是打滿了問號。
“是這樣的,栗老師的情況你也了解,他剛做完手術,身體得好好調養,至少得休養兩個月。他向學校極力推薦你擔任他的臨時助教,給今年的新生授課。” 劉主任緩緩說道。
“啥?誰!我?這怎麼行,我可不行!” 陳虎一听,想都沒想便急忙拒絕,話語中滿是慌亂與不自信。
劉主任靠坐在辦公桌後,雙手交叉,靜靜地注視著陳虎,听著他那一連串急于推脫的理由。
“呵呵,你打算一直隱藏下去嗎?” 劉主任語氣平靜,卻仿佛看透了陳虎的心思。
“陳武,陳虎子,你的名字,不是帶‘武’就是帶‘虎’,怎麼行事卻像只小貓呢!” 劉主任略帶調侃地說道。
“劉主任,我實在不明白您這話是啥意思。” 陳虎一臉迷茫地望著劉主任,那副無辜的表情,連他自己都差點信以為真。
“呵呵,你還真能裝啊!別再演了,你早就露餡了。” 劉主任忍不住笑了笑。
“什麼露餡了?” 陳虎繼續裝傻充愣,眼神中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老栗早就把你這半年的表現看透了,還有,你看看這個!”
劉主任看著陳虎這副模樣,強忍著笑意,隨手將一個信封扔了過去。
陳虎接過信封,打開一看,瞬間氣得咬牙切齒,低聲咒罵道︰“這個混蛋!”
原來這封信是湯志明寫給劉主任的。
信里除了簡單介紹了他抵達南邊後的近況,絕大部分篇幅竟然全是關于陳虎的描述。
諸如 “天資卓越”“思想堅定”“視野超前” 之類的溢美之詞比比皆是,還著重提到陳虎的畫圖和設計能力極為出色,不僅在機械領域造詣頗深,就連建築畫圖的功底也相當扎實。
看到陳虎臉上那慍怒的神情,劉主任笑呵呵地說道︰
“同樣內容的信,栗老師那里也有一封。而且我估計啊,湯志明可不止給我們倆寫了信呢!哈哈!”
陳虎無奈地嘆了口氣,心中暗罵︰真是交友不慎。
隨後,他擺出一幅 “任人宰割” 的表情,看向劉主任說道︰“等栗老師回來,我就不干了!”
“好!” 劉主任眯著眼楮,滿意地點了點頭,接著說道,
“你去找後勤的李主任,他會給你安排新宿舍。對了,這是你的課程表,明天把一周的備課資料交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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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虎起身走出辦公室,在前往後勤辦公室的路上,他一路低著頭,嘴里不停地小聲嘟囔著,“混蛋”“禽獸” 這兩個詞反復從他口中冒出。
路過的學生見他這副模樣,都紛紛遠遠地躲開。
不過當陳虎從李主任辦公室出來時,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他得意地轉動著手指上的鑰匙,步伐輕快地走出教學樓,甚至還高興地吹起了口哨。
原因無他,李主任竟然給他安排了一間單身教師宿舍。
在教學樓三樓的院長辦公室里,劉主任陪著院長,站在窗前,饒有興致地看著陳虎遠去的背影。
“呵呵,這小子,若不是被抓住了尾巴,哪能這麼痛快就答應下來,到底還是年輕啊!” 院長笑著說道。
“是啊,還是院長您目光如炬,我當初差點就被他給蒙騙了,還以為招進來的是個‘方仲永’呢!” 劉主任感慨道。
“哈哈,這調皮的小子,他以為控制好分數就能瞞天過海了?
前兩次老栗確實降低了考試難度,可後來全是增加難度的題,只不過就增加了那麼一兩道,混在試卷里罷了。” 院長狡黠地笑道。
“姜還是老的辣啊!哈哈!” 兩人相視而笑,笑聲中滿是對陳虎小伎倆的洞察。
“不過,這小子還有不少本事沒露出來呢。要不是志明寫信告訴我,我還真以為他對外界的事情一概不關心呢。”
劉主任突然感慨道,腦海中浮現出湯志明書信里提到陳虎勸他的那句話,便緩緩念了出來,“思民之所需,思權之所用,思行之後果!”
這個學生,確實與眾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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