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
那白發老者滿意無比，打量著周未，連聲叫好。
“汝之道心，甚堅矣！”
“當可入我天星宗！”
然而就在這時，忽的，周未發覺畫面被白霧覆蓋，自己的神魂之力完全耗盡，已經不足以維持夢境。
“糟糕！”
可是此時再想著吃刺激神魂的丹藥也已來不及了。
夢境忽然崩塌，周未顧不上許多，睜開眼，發現已是在問心台前。
然而“問心台”中雖是求仙數十年，但到外界卻只是幾息時間？
“只差一點便到了五息！”
清河仙子震驚無比，度過“問心台”之試的她不是沒見過，但周未至多不超過三十歲，而且據長乘道人所說，他踏入道途才數年。
畢竟上一次，長乘道人去鄱陽執行宗門任務也就是四年前的事。
“這怎麼可能？”
清河仙子甚至顧不得禮儀，親手抓住周未的手臂，探尋他的資質骨齡，查看了許久，才喃喃道。
“竟真是六成四的道體，二十歲的骨齡？”
“神魂也是純粹……非是被人奪舍！”
“天下竟有此等奇人？”
清河仙子美目中寫滿不可置信。
“清河道友，此子……可否破例，入我門中？”正此時，一直在一旁並不言語的長乘忽然開口了。
清河仙子深吸一口氣，對長乘道人回應道，“不可！”
“宗門規定，必須是五息時間，未到者不算過‘問心台’。”清河仙子也有些惋惜地說道，但她深知，絕不可在此事上破例，否則便失了公正，是給自己找麻煩事。
“周小友，你在‘問心台’中，為何最後功虧一簣？”長乘道人也沒再強求清河仙子，轉身問起周未。
“小子近乎經歷了凡人的完整一生。”
周未已從問心台中醒轉，那數十年的記憶便如同是他所衍夢的一般，盡皆刻在他的腦中，變成他的一份人生經歷，他在一瞬之間，沉穩了許多，這也正是“問心台”的作用。
“在這一生中，我經歷了無數事情，那是一個無比安定，無比和諧的夢想世界，隨時都可能在那里沉淪……”
“但我非要尋仙……”周未輕聲嘆道，“我遍訪名山，尋完名水，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終于我老得走不動了，忽然有人告訴我，仙人就在山坡上的茅草房里。”
“我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我仿佛迸發出了最後的力量，我向著山上去。”
“我看見了仙人。”
……
周未重復了一遍夢中和仙人相遇的場景。
“但我壽終了。”
“得償所願，反而心智不堅，未能活過那白發老者所說的三日。”
周未苦笑著，這是他能編撰出最好的理由。
長乘道人有些遺憾的嘆息道，“原來是如此。”
他也度過這問心台，同樣是要去經歷凡人求仙的一生，但他度問心台時，早已憑借上品道體的資質拜入天星宗門下，修行有成，歷練五十余年，準備築基了。
而周未只修行數年，便有這份道心，可見其求仙之心堅定至此。
“周小友，若你二十年後，再來此地，貧道保你拜入天星宗。”
此時木已成舟，無法再運作，但二十年後，他運作一番，給周未這等“道心”堪稱無缺的天才備上一個宗門位置，自然問題不大。
“小子承蒙道長大恩！”
清河仙子深深地看了周未一眼，這個年輕人在她心里也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見周未轉身離去，她才又冷面寒霜道，“下一個！”
……
在白發老者所說的三日之期，無論是壽終，還是周未“衍夢”到了極限，他都只能感嘆一句，的確與天星宗無緣了。
但這也符合周未的預期。
若是真過了“問心台”之試，他也得被迫加入天星宗，屆時修仙界紛亂，他身為天星宗弟子，恐怕不得安寧，就連身上的“燙手山芋”天星令也有諸多暴露風險，但在天星宗內，各項修行資源，各類修行功法都不缺乏，更有希望得問築基大道，成為人人敬仰的築基大修。
孰對孰錯，猶未可知。
周未沒走多久，便踫見了柳玉。
她似乎還不知道周未差一點便過了“問心台”之試，應該是在“問心台”開啟前就離開了。
“小弟，你‘問心’結束了？”柳玉並不意外周未會失敗，她從未听說過哪個年輕人能通過“問心台”，能通過者，也大多是四十多歲的老成修士。
“嗯。”周未臉上並沒有太多落寞之色，微微笑道。
“失敗了也沒事，二十年後，咱們再來打擂台。”柳玉安慰道，她今日盤了發髻，略顯嫵媚成熟。
周未驟然從“數十年”的夢中驚醒，突然踫見柳玉，竟有種數年之前，在靖靈山下踫上那身著淡紅色長裙，貌美仙子的錯覺。
“二十年後，可不見得還有天星山。”周未只得以自己都听不到的音調，默默道。
“嗯？”柳玉沒听清，美目中帶著些許疑惑道，“小弟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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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周未微微笑道，“柳姐姐此後準備去何處？”
“我還未完全定下。”柳玉搖頭道。
周未舉頭看向幽暗的天，似乎再有不久就要下雨。
“天星盛會至少還會維持數月，之後我準備回賀蘭州，拜祭先父，再之後我也大概會留在中州吧。”柳玉思索一陣，眼神中略帶一絲期待地看向周未。
“留在中州……”周未也在思考這個去路。
對比整個大吳修行界，毫無疑問，自然是中州的修行之風最為盛行，修士不論是數量還是質量都遠勝其他各州。
但中州也有極其不利的一點，便是周未的先祖遺物“天星令”。
周未如今在卜算一道上，也算是初窺門徑。
識海中的星辰虛影略一轉動，星夜卜算，便冥冥感知，若是他留在中州越久，“天星令”暴露的風險就越大。
天星宗的卜算師在中州地界的推衍能力極強，或許會找出“天星令”的蛛絲馬跡。
周未不想面臨半點風險，他即使能夠加入天星宗，也要出去一趟把“天星令”重新掩埋藏好，留在中州也如此，不能把“天星令”留在身上。
但“天星令”隱秘重大，放在外面更容易不翼而飛。
對周未來說，最好的辦法就是低調地留在外州修行，修為提升後，再與公孫毅合作，修復大傳送陣，遠走他鄉。
若干年後，時機成熟，也可重返大吳。
周未身負衍夢之能，修行資源應當不會匱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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