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率性而為;
悟,道法自然;
憑心而動,與天地精神往來。
無為自適,證得大自由。
張道之是現在才明白這個道理。
這還要多謝老天師張先留給蓁兒的那封書信。
自下山以來,時至如今,他無論去到何處,似乎都有老天師的影子存在。
但即日起。
他不會在沿著前人修好的路前行。
而是要‘隨意而行’。
張道之屏氣凝神,忽而看向漕河那邊,朗聲道︰
“大河之劍天上來!”
旋即。
自漕河輿圖內,奔流不息的江河躍然而出。
如瀑布倒掛,逆流而上。
又自蒼穹而落。
萬里波光接天衢!
雄渾浩瀚的水脈之力,盡數沒入在天師劍中。
張道之抬手,出劍,動作一氣呵成。
此時的趙長青,尚未將申九千煉化的國運之力化為己用。
面對這蘊含著漕河地脈與張道之自身功德之力的一劍。
他感到濃濃心悸。
就連在體內豢養的皇道龍氣,都不由自主的迸發出來。
只是,趙長青在吸取國運之力的過程中,很難將這一劍攔下。
瞬息。
他一咬牙,像是做出艱難決斷,迅速後撤百步之遠。
但利用傳國玉璽為媒介而吸取國運之力的那縷氣機還在。
趙長青見那一劍作勢就要朝著自己落下,不由得大聲道︰
“張道之!”
“你若真敢弒君,天下必亂!”
他說的沒錯。
隨著申九千利用輿圖壓運靈寶,不停地蠶食大周國運。
以致于大周國力,近乎跌入谷底。
三冗之難,不得解決。
範知行等一眾老臣,也只得縫縫補補,難以為繼。
若是這個時候。
趙長青死了。
北元勢力必會南下。
而且,東海妖族,亦在虎視眈眈。
如今之大周,實在禁不起任何折騰了。
這個道理,或許就連普通人都明白,張道之又如何能夠不明白呢?
那一劍,看似落在趙長青身上,實則,自是將傳國玉璽與申九千之間的氣機牽連斬斷。
同時,也將趙長青頂上三花一削再削。
使這位大周帝王自身氣數削減到極致。
稍後。
張道之收劍而立,隨手一揮,雷霆之力化為囚籠,使趙長青難以挪動三尺距離。
他神情漠然道︰
“斬你氣數是為天下蒼生。”
“殺你亦是如此,不殺也是。”
“你...好自為之。”
今日之戰,張道之很清楚,他犯了一個異士界里的忌諱。
那就是‘俠以武犯禁’。
今日之後,他不知將要面臨的,又是何等險峻情況。
但這件事,還必須做。
皇權太大,大到可以無視蒼生。
張道之等一眾異士想要改變這世道,皇權必須壓制。
只是,趙長青還不能死,最起碼,是不能現在死。
雖說未殺趙長青。
但是張道之,也創下了一個史無前例的壯舉。
那便是,削了身為人間帝王的氣數。
即便是初代天師,也未曾做過此事。
張道之緩步來到仍被劍氣不停摧殘的申九千身前。
後者瞧了一眼趙長青處,忍受著莫大痛楚,淒厲一笑,
“你不殺他?動了惻隱之心?”
“還是說,你不敢殺他?”
“你不怕,將來有朝一日,他會殺了你?”
聞言,張道之搖了搖頭,
“前十年,我師父為棋手,無論是你這位吸食國運的國師也罷,還是那位籌謀良久的先帝也好,皆在輪番與我師父博弈。”
“而我,只是一枚較為重要的棋子罷了,好在,這場棋局的勝負,終是老天師贏了。”
“不過...”
待說至此處,張道之忽然神情肅穆道︰
“後十年乃至一甲子,棋手是我。”
申九千一愣,前十年?
十年前?
他眉頭緊皺,
“你是...十年前龍虎山的那個少年?”
張道之點了點頭。
僅有魂體的申九千先是一愣,而後大笑不止,
“好一個一劍斬承負,好一個一劍斬承負!”
這時。
張道之看向一旁的傳國玉璽,手指輕輕一點,心隨意動。
那象征著浩瀚漕河的水脈之力,亦隨他意動。
只見輿圖壓運靈寶,竟是化作一條水運橋梁,將張道之與傳國玉璽之間緊密相連。
見狀,申九千突然止住笑意,臉色一怔,
“這便是你身為棋手,下的第一步棋?”
張道之點了點頭。
申九千不敢置信的再次問道︰
“這一劍,明明能將我魂消魄散,但是,你卻並未將這縷劍氣的殺意迸發,是要引誘皇帝陛下上鉤?”
一旁,被雷霆囚住的趙長青根本听不到張道之與申九千所言。
他只是滿懷震撼的看著張道之在試圖獲得傳國玉璽的認可。
“他是天師,並非帝王!這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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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道之,你究竟做了什麼?!”
趙長青不停地揮舞著蟠龍棍,試圖將雷籠擊潰。
只是,方才懸浮在張道之上空的天師印,已經悄然來到趙長青頭頂三尺之上,加固著由五雷正法組成的牢籠。
一時間,趙長青縱是有萬般手段,在這牢籠之內,也難以盡數施展開來。
可以說,剛使三力同源,此刻矗立于京城上空的張道之,是最強的張道之,沒有之一。
但張道之心中有很清楚,地脈、天道以及眾生願力,這三力在他體內,難以維持太久。
畢竟,僅靠漕河水脈與龍虎山山脈之力而凝聚成的地脈之力,亦是在削減兩地氣數。
待削減到一定程度,張道之所掌握的地脈之力,就難以完整。
而且,願力亦有窮盡時。
這一刻的張道之自認為天下無敵。
可是這種無敵狀態,究竟能維持多久,他不清楚,所以,必須要在有限的時間內,做成一些事。
申九千再次驚詫詢問,
“你早就知道,皇帝一定會出手,傳國玉璽一定會現身?”
“你是何時布下的這場局?你又怎知,地脈之力,可以與傳國玉璽運脈相連?”
這次,張道之不再保持沉默。
他先是以輿圖為橋梁,將傳國玉璽勾連,利用此璽,開始將申九千殘余的地脈氣數納為己用,
隨後,才緩緩回答申九千的問題,
“魏基向我說過一句話,他能猜到我的身份,知曉我住在京城何處。”
“手眼通天的斬妖司與趙長青,也一定能夠猜到。”
“魏基一心求死,趙長青借此機會,將你與他推到對立面。”
“也是那時起,我有了不得不殺你的理由。”
“只是,我不懂,趙長青借我之手殺你,他能獲得什麼好處?”
“方才見他登天,並非是要保你,而是要掠奪你體內氣機,我才恍然大悟。”
“不過,本天師對這場長達十余年的布局還有不知之處,所以,才與他費了那麼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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