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虎天翼’終于抬起頭，雙眼重新聚焦，眼底再沒有先前的混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清明。
枷鎖仍在，但囚徒已經醒了。
雖然它到最後也沒能突破枷鎖，說出一句詆毀閣下的話，但從它眼中透露的清明看，
左成安知道，‘虎天翼’心中已經有了自己的選擇。
他想，肉食動物內部分裂的日子，或許很快就能結束了。
不知道，屆時擰成一股繩的力量，內憂外患的‘動物園’能不能承受得住？
嗯，如果動物園以後還能繼續存續的話。
趁熱打鐵，
左成安問出了心中埋藏已久，‘虎天翼’為何要在路上堵園區工作人員的目的。
“說說吧，”他突然開口，“為什麼盯上導游？”
因為有墨斗在，
如果對著它來說，這個問題的答案即不在詆毀閣下的範圍內，也不在背叛閣下的界限之中，
因此‘虎天翼’被設下的限制並未被觸發，
‘虎天翼’沒有隱瞞，將自己知道的對墨斗高聲全盤托出。
在旁邊光明正大偷听的左成安暗自點頭，隨著敘述展開，指尖在膝頭輕輕敲擊。
最終得到的答案與他猜想的基本沒有出入。
‘虎天翼’反常的打起了導游的主意，就是接到了上面的命令，要讓它們不管用什麼手段，在兩天內打破眼下平衡的局面，迫使動物園與‘鬼主’再次開戰。
不過誘導開戰的方式，則是它們自己想出來的。
並且這個導火索的地位，也是它們組織開會密探，精挑細選，才選中的‘金牌導游’這個職業。
‘導游’這個群體，既不會因為地位過高導致難以接近，也不會因為地位過低導致行動毫無效果。
它的存在十分特殊，干著苦累的工作，但確實是一處景點的臉面。
拿‘導游’開刀，最是經濟實惠。
‘虎天翼’說著說著，越發的過意不去。
白拿了人家那麼重要的東西，完全就是救命的恩情。
結果它還要對恩人，以及恩人的同事們出手。
簡直比白眼狼還要白眼狼。
它身後的尾巴溫和的垂在地上，尖部一顫一顫的輕擺，
“閣下留給我們的時間還富余很多，我可以換別的方式，比如暗殺‘鬼主’高層什麼的，一樣可以挑起爭端完成任務……”
虎天翼自己尚未意識到的反叛種子，已在鋼鐵與血肉的夾縫中悄然生根。
它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內心深處，十分抵觸掀起戰爭的行為。
真的打起來，無論是對哪一方都沒有好處。
尤其是‘午夜動物園’一方，
與‘鬼主’的尸潮骨兵不同，它們都是肉體凡胎，
會恐懼，會疼痛，會死亡，
最重要的是，身後還有家庭的羈絆。
因為‘午夜動物園’管理層的一己私欲，為了‘被‘鬼主’冒犯，覺得自己面子上的過不去’等理由，它們這群底層打工的就要豁出性命大打出手。
最後即使勝利，也只是‘午夜動物園’管理層的面子被保住了而已。
得到的果實也與它們毫無關系。
只不過這種‘大逆不道’的認知，被‘虎天翼’的本能死死壓制住，
不僅自己察覺不到，連腦海中的禁止程序都沒有發覺，這條忠誠的狗，在內心深處已然起了反心。
而左成安將‘虎天翼’藏得很好的意識看得分明，
那是覺醒的前奏。
耐心听完‘虎天翼’整個計劃的講述，
左成安拿出在水族館分裝出來的一半喪尸藥劑。689章）
因為被開過封，這半藥劑的活性已經遠遠不及在‘水族館’使用的那一半，但再掀起點混亂已經足夠了。
“這瓶東西，你找機會加入‘動物幼兒園’景區的水里，或者空調里。只要讓里面的動物接觸到它們就可以。”
說話間，左成安想起自己剛來園區時，導游曾經說過的話。
動物幼兒園是園區里的明星景點，更是園區正常運行下去的重要命脈。
在園區里展出的所有品種動物的幼崽，都可以在里面找到。
因為里面的動物幼崽多半還在哺乳期，因此每日天黑後，里面的幼崽在結束一天的營業過後，會被送回各自的母親身邊。
由‘水族館’開始爆發的喪尸病毒，因為病毒發病快，被處理的速度也快。
病毒以水族館為圓心，沿著地下管網的水脈走向，像漣漪般迅速向外擴散。
這種靠著水脈的傳播模式，雖然讓病毒快速進入動物身體，並迅速發病，
但因為其傳染的規律性，動物園很快便鎖定了傳染源。並且被有效的隔離。
就是在‘游客中心’浪費掉的這會功夫，‘水族館’剛被左成安打開的過濾室閥門，又被園區關閉了。
並且防止道路再被開啟，這次出水口直接被澆築了大量‘礦石泥’。
這種由‘礦晶蟲’分泌的粘稠物體，在暴露在空氣後會快速硬化，最終成為一片晶瑩剔透，質地堅硬的礦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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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生物礦石除了氣味不太妙外，具有初期易塑性，後期防水耐磨耐腐蝕等特點。常被用來處理緊急情況。
因此，當‘礦石泥’完全硬化，便徹底堵死了過濾間的這條出口。
由‘水族館’的經驗可知。
想要成為一種能干大事的病毒，就需要具備基本的三個素養，即‘高傳染性’，‘低致死性’，‘高變異性’。
高傳染性確保傳播廣度，低致死性維持宿主存活，高變異性突破免疫防線。
蒙聲干大事才是硬道理。
而此刻左成安手中剩下的一半低活性低毒性的喪尸藥劑，就是這一理論的完美詮釋。
因為它毒性低，不良反饋也低，
動物宿主們往往察覺不到自己已經被感染，仍然若無其事的照常生活，將身上的喪尸病毒傳染給族群其他個體。
等到喪尸病毒積蓄了足夠的力量，完成量變到質變的積累，在某個臨界點突然爆發時，那將不再是零星的火苗，而是一場席卷整座動物園的野火！
不過，這一半藥劑到底是什麼，
左成安沒有對‘虎天翼’解釋。
畢竟一旦得知這是將會使‘午夜動物園’損失慘重的喪尸藥劑，
那它便不得不把藥劑銷毀，杜絕這東西損害閣下們的利益。
但左成安沒說，‘虎天翼’也沒有問。
使得後者打心里認為，這只是一場舉手之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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