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端局的後果就是，曲奕恆第二天壓根就沒起來床。
一整個上午，證券交易所里面的氛圍十分壓抑，因為王氏集團的股票一直都在下跌，有幾個大單賣盤直接砸了過來，把股價直接打落了將近兩成，散戶們頓時成了驚弓之鳥，羊群的從眾性導致了很多散戶也跟著開始拋售，王家老爺子在公司愁的不行，一個電話接一個電話給謝子豪打著，結果得到的消息是曲奕恆今天根本沒來大戶室。
“小謝，今天王氏集團的股價跌成什麼樣，你應該已經看到了，我告訴你，無論如何，你都要把這個里昂那多給我找出來！”
王家老爺子用力地掛斷了電話，謝子豪也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要不是這是王家的股票，他現在都已經要跟著直接跑了。
“老柳，你說那個里昂那多是真的假的，他不會是做局專門要坑王家的吧？”
謝子豪現在身邊也沒有一個說話的人，只能逮著柳城說話，好讓自己的心里稍微好受一點，柳城到底是年紀大，比謝子豪沉得住氣，再加上他也買了王氏集團的股票，當即開口安慰道︰“小謝，這種可能性不大，甚至可以說是不存在的，哪個做局的騙子，會自己拿出幾百萬投進去，更何況，現在王氏集團的股價雖然在下跌，但比起之前還是要好了很多的，不是嗎？”
“道理是這樣講沒錯，可是，如果股價再這麼跌下去的話，到時候所有人手里的股票都往外拋，股價就會崩的啊。”
謝子豪的臉色沒有因為柳城的安慰好看多少，還是十分急迫，好在趕上中午休息，謝子豪才算是有了點喘息的空間，中午吃飯的時候，柳城正常去吃飯，謝子豪卻根本吃不進去。
“里昂那多先生，老板，你終于來了！”
快到下午開市的時候，曲奕恆才帶著趙平安和胡墨儒的小弟姍姍來遲，看到曲奕恆之後，謝子豪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樣，連忙上前一把抓住了曲奕恆的胳膊，用力之大，讓曲奕恆都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怎麼了，慌成這個樣子，輕點，撒手。”
曲奕恆一把將謝子豪的手甩開，揉了揉胳膊，謝子豪卻根本沒注意到這些，而是有些焦急地說道︰“里昂那多先生，你一上午沒過來，王氏集團的股價已經開始下跌了，這要是再這麼跌下去的話，恐怕昨天上漲的那些就全都沒有了。”
“嗯？下跌了？”
曲奕恆愣了愣，中午他醒的時候，沒看到侯勇的人，再加上一看時間都這個點了，當即洗漱完就馬上來了交易所，他沒想到王氏集團的股價竟然會跌。
“嗯，正常，昨天我不是告訴過你了，股價有漲跌，是很正常的事情嗎？平常心，平常心就好。”
曲奕恆現在也沒什麼頭緒，只能硬撐著安慰了兩句，等到曲奕恆打開大戶室的門，謝子豪連忙沖到沙發旁邊，用手在沙發上掃了兩下，然後有些期待地說道︰“里昂那多先生，請您還是接著在這里作法吧，實不相瞞，一上午的時間，王家的那位掌舵人已經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我實在是有點遭不住了。”
“嗯？你這是？”
曲奕恆木木地看了一眼謝子豪的動作，隨後心中有些明白了，心說你丫夠迷信的，竟然還以為老子盤腿坐在這是在作法。
但是看到謝子豪那狂熱的眼神，曲奕恆也沒辦法說什麼難听的，當即也只是輕咳兩聲坐下來，本想點根煙喝杯茶，卻看到謝子豪的雙眼正死死地盯著自己的雙腿，無奈之下，曲奕恆只能嘆了口氣，然後脫鞋盤腿，就那麼坐在沙發上，謝子豪這才松了口氣，然後轉頭看向外面的股價，還有三分鐘才開市，謝子豪卻感覺好像過了三天那麼漫長。
“漲了！終于漲了！”
謝子豪忽然興奮地大吼一聲，曲奕恆嚇了一跳，手一抖，茶杯里的水都灑出去了不少，曲奕恆沒好氣地甩著手，道︰“吵什麼，沒看到我茶水都灑了，閉上嘴。”
“好的，我閉嘴，我閉嘴。”
謝子豪連忙陪笑著說了一句，然後退到旁邊，想了想，干脆出了大戶室，然後去樓下掌握第一手資訊。
下午開市的時候，王氏集團的股票終于止住了下跌的趨勢，開市就跳空上漲了五毛錢，因為已經跌了一上午了，所以王氏集團這波上漲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謝子豪則是干脆藏都不藏了，找了幾個關系好的大戶，開始挨個散播謠言。
“樓上那位華爾街回來的大師，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只要他在那個大戶室里坐著，股價就會上漲。”
“真的，你別不信啊，xx證券的柳城，也是里昂那多先生雇的股票經紀，他能證明，昨天下午的時候，里昂那多先生因為沒作法，中間休息了一會，所以股價就下跌了一些，然後就又回來了，你們記得吧？記得吧？！”
“你看，他今天上午沒在，股價就在下跌，下午回來了，只要他開始作法，王氏集團的股票就會一直上漲，真的，不信你們看著，下午我說什麼都要讓里昂那多先生堅持作法，股價一定會漲上去的，你們就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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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的人對謝子豪的說法還是有一點懷疑的，畢竟謝子豪還兼著王氏集團精算師的職務，但是既然他扯出來了柳城，兩家機構又沒有什麼特殊的合作關系，所以就又找柳城問了一遍，結果得出來的結論竟然真是這樣。
“是的，昨天里昂那多先生中間休息了一會，所以股價跌了一點，但是他只要盤膝打坐，股價就又會上漲，而且那位先生還特別注重風水，他桌面上的茶具，都有專門的擺放角度。”
柳城是個老實人，但是因為昨天也入手了王氏集團的股票，所以此時自然也是為曲奕恆站台，老實人一撒謊，那就太容易取信于別人了，原本還有疑慮的眾人，都放了心，消息一傳十，十傳百，王氏集團的股價很快又開始緩慢上漲。
“難道哥們真是天選之子，天生就是為了股票而生的？”
趙平安一直守在門口，樓下的消息他听得一清二楚，回來告訴曲奕恆之後，曲奕恆竟然也開始相信自己是不是“先天股票聖體”了，當即就皮了一下，沒有盤腿，而是直接站起身來，結果這一走動，竟然把剛推門進來的謝子豪嚇得魂飛魄散，當場尖叫都破了音。
“你在干什麼？！你怎麼能站起來的？！”
曲奕恆嚇了一大跳，一旁胡墨儒的手下更是直接條件反射一般伸手握住了腰間的槍把。
“你鬼叫什麼？！”
曲奕恆被嚇了一跳，扭頭一看是謝子豪，頓時沒好氣地罵了一句，謝子豪也感覺到了自己的失禮，連忙開口道︰“那什麼，里昂那多先生，抱歉我剛才失態了，只是我覺得，您既然在作法的話，要不……要不……”
後面的話，謝子豪終究還是沒說出來，這是個真的能顯聖然後創造財富的人，他不敢要求曲奕恆去做什麼事情，此時在他看來，那個沙發和曲奕恆的屁股已經成了特殊的開關，只要這倆玩意貼在一起，馬上就能生出源源不斷的財富。
曲奕恆也懷疑，究竟是這沙發有神通還是自己有神通，只不過這大戶室之前也接待過其他的客人，如果真是沙發牛逼的話，恐怕這間大戶室現在都得價值上千萬了，所以，真牛逼的應該是他自己。
這樣想著，曲奕恆挑了挑眉，為了維持自己的人設，當即也是重新回到沙發上坐了下來，然後泡了杯茶，道︰“我不喜歡你這不沉穩的樣子，很容易打破這間屋子里的氣場，記住了，再有下次的話，我就直接把你開了，再換一個合財的股票經紀過來。”
“好的，里昂那多先生，我明白了。”
謝子豪輕聲說著，然後用力點了點頭，抽空又看了一眼王氏集團的股價，發現還在上漲中，心中那塊大石頭總算是落了下來。
……
“從今天到明天，就一直保持股價上漲吧，咱們手里的股票，跟著價格一直收，大概能再收百分之零點五左右，錢就要不夠了。”
胡洪雷的別墅里面，侯勇看著胡墨儒手下送進來的消息，算了一下之後，轉頭看向胡墨儒，胡墨儒卻是輕輕搖了搖頭，道︰“沒關系，這次最重要的，就是多收購王氏集團的股票，然後讓我在他們集團有話語權，錢的問題，從來都不是問題，侯先生只需要放手去做就是了。”
胡墨儒一臉的雲淡風輕，侯勇卻很不喜歡對方這種裝逼的態度，當即開口潑冷水道︰“胡先生，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是現在確實是實打實的沒有錢了，如果股價再出現一輪暴漲的話，收購百分之零點五，都很難。”
“很快錢就會有人送來的，這一點你可以放心。”
胡墨儒一臉的胸有成竹，果然沒到半個小時，一個看起來只長得比胡洪雷瘦一些，但一眼就是江湖人的粗獷大漢，領著四個小弟從外面走了進來，大漢一臉的笑意，上前就給了胡墨儒一個大大的擁抱，胡墨儒和對方擁抱完之後，雙方坐下簡單地聊了幾句，隨後四名手下放下了錢，就直接走了，全程都和侯勇沒有哪怕一個字的交流。
“你看，這錢不是送過來了麼？”
胡墨儒對上侯勇疑惑的眼神，微笑著說了一句，侯勇的心中升起了一絲明悟，開口道︰“所以上午的那一波跌幅，也是胡先生一手操作的？”
剛才那粗獷大漢和胡墨儒說的話沒有背著他，早在很早之前，那粗獷大漢手里就囤積了很多王氏集團的股票，而且是以很低的價格入手的，今天上午將手里的股票全部清空獲利之後，特意過來感謝胡墨儒，同時將賺來的錢借給了他。
而胡墨儒好像是用東南沿海那邊的一條線路做抵押，將這筆錢拿過來的，只不過雙方都是口頭上說說，甚至連個文字協議都沒有。
“是的。”
胡墨儒坦然地承認了下來，微笑著說道︰“我可以給侯先生再多透露一些事情，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還會有五家套現的事情發生，這些股票，咱們全都吃下來就是了。”
侯勇皺了皺眉，想了一會，發現胡墨儒的做事非常不符合股市里的規矩，遲疑著開口道︰“胡先生，恕我直言，如果剩下的幾家里，手里的股票足夠多，那為什麼不直接從他們手里買過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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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們賺不到錢，而我，手里也沒有那麼多錢。”
胡墨儒直接一語道破謎底。
“在我們那邊，雖然我們胡家很厲害，但並不是我們一家獨大，就像剛才那位，雖然實力比不上我們家，但是差的也不是很多，我們那邊干這一行比較厲害的幾家人里，當初在王家剛上市的時候，都買過一些他們家的股票，但是王家那個老狐狸為了控制住話語權，曾經和我們這些人都簽了協議，那就是這些股票，我們幾家人之間是不可以互相買賣的。”
“而且股市方面的事情，我並不是很懂，之前一直都因為我們那邊的生意，我脫不開身，所以就讓老雷在港城這邊了解一下股票市場，但是老雷不是吃這碗飯的材料，幸好有你這麼一個機會。”
侯勇差不多听懂了。
之前王氏集團的股票，對于以胡墨儒他們這些東南沿海以走私起家的人來說，就像是後世的虛擬貨幣一樣，買了，不懂，擱著，而一開始買的初衷也不是為了賺錢，應該是為了和港城航運這邊扯上關系，畢竟此時的深城還沒有發展起來，走私渠道最多的都是通過港城這邊，發往東南亞或者國外。
而胡墨儒雖然不是整個東南沿海的各個家族里最強的掌門人，但卻是最聰明的，他應該是看到了某一步，所以想要在王氏集團里掌握話語權，這才用了這種迂回的路子，一方面得到其他幾家的股票，另一方面，把王氏集團的股票在股市里的水攪渾，然後得到自己想要的利益。
“胡先生好手段，佩服。”
侯勇認真地說了一句，胡墨儒卻覺得侯勇是在陰陽他，責怪自己沒有告訴他全部的事情，當即微笑著搖了搖頭，道︰“侯先生，別怪我沒提前告訴你，因為這件事我也是借勢而為，而且這是我在東南沿海那邊的核心業務，和你這里應該不發生沖突。”
“沖突倒是沒有，但是會影響到我的布局。”
侯勇嘆了口氣，道︰“胡先生，我覺得我們有必要直接說清楚，如果是為了利益最大化的話，我希望之後再有股市方面的相關操作，可以告訴我一聲，我不會插手，也不會多問你的核心業務，但是股市這塊，第一手的信息很關鍵。”
“好的，下次一定。”
胡墨儒扯了扯嘴角，給了侯勇保證，然後一手把玩著翡翠念珠，一手背在身後直接出去了。
……
晚上曲奕恆回來，胡墨儒和胡洪雷都沒回來。
曲奕恆將自己“先天股票聖體”的事情和侯勇說了，侯勇愣了半天，才把這中間的事兒都串聯起來，不由得感慨曲奕恆的狗屎運。
“那只能說是太巧合了，也許你小子真的就天生適合吃股票這碗飯的。”
侯勇嘆了口氣，將白天和胡墨儒的對話都告訴了曲奕恆。
曲奕恆愣了一會，然後恍然地點了點頭，“我就說嘛，你這家伙要是有什麼變化的話，肯定會提前告訴我的，幸好老子演技出眾，這才沒搞露餡了。”
“你一天的時間都在糾結這件事？”
曲奕恆反問道︰“不然呢？”
“……沒什麼。”
侯勇搖了搖頭，沒有再在這個話題繼續深入討論，然後有些好奇地問道︰“所以說，現在那個謝子豪，還有樓下那些散戶們，都認為只要是你在打坐，實際上就是在作法，股票就會漲，是這個意思嗎？”
“大概就是這麼個情況。”
曲奕恆點了點頭，侯勇忽然有點擔心，會不會有些喪心病狂的人，為了王氏集團股票一直漲下去，然後把曲奕恆給粘在那個沙發上，摳都摳不下來的那種。
“所以……你相信你自己能作法，影響到王氏集團的股票不？”
“我……相信啊。”
曲奕恆想了想，然後真誠地點了點頭。
……
“我不信！”
王家別墅，王子俊听完謝子豪這一整天的匯報之後，沒好氣地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旁邊的王家老爺子不滿地看了王子俊一眼，怒道︰“你干什麼？”
“爹地，這簡直就是無稽之談啊，那個什麼里昂那多，他又不是個插座，把他人放在那個沙發上面，股票就會漲，人走了股票就跌，那他也太神了吧？”
“那你能給出其他的解釋？”
王家老爺子冷冷地看了一眼王子俊，王子俊想了想，但是半天都沒想出來反駁的話，最終只能認命了。
今天上午的時候，因為王家的股票持續下跌，再加上聯系不到曲奕恆，所以嗑藥嗑大了的王子俊忽然腦子靈光一閃，覺得這一波錢賺的夠多了，如果那個里昂那多真是個騙子，那最起碼這一次全家只有自己賺到錢了，當場就搶在中午休市之前，把自己手里的股票拋售了一波。
本以為下午開市的時候，股票會跳空再跌一波，到時候自己就可以勸老爹也跟著搶跑一波，給王氏集團續上一口氣，但讓他沒想到的是，下午開市之後，王氏集團的股票竟然開始上漲，謝子豪也打回了電話，說曲奕恆已經回到了證券交易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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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信邪的王子俊沒把股票買回來，因為他手里的股票，包括作為王家人繼承的那一部分股票，他也給拋的差不多了，雖然換來了大筆的現金，但是他完全不敢和自家老爺子說，幸好現在集團里還不知道這件事，但這件事早晚會被王家老爺子知道，一想到這里，王子俊就感覺自己的兩條腿正在離自己遠去。
王氏集團的股票漲了一個下午，王子俊終于撐不住了，他開始瘋狂地收購自家的股票，結果就是，雖然手上繼承權那部分的股票買回來了，但是賺的錢，連帶著自己所有的現金，全都搭進去了，自己折騰了一圈，分幣沒賺不說，還讓自己的日子一下子苦了起來。
嗑藥的人是不會把錯誤的決定怪在藥上的，王子俊很快找到了新的抱怨點，那就是謝子豪和曲奕恆這兩個人。
“所以，那個叫里昂那多的小子，真的有這麼神。”
王家老爺子沉吟了片刻，這才吐出這麼一句話。
不是這老爺子容易被騙，實在是港城可以說是風水師的天堂，各個大亨家里，辦公室里，基本上可以說都是有專門的風水大師看過的，當初他創業，從小舢板到一家辦公室，王家老爺子特意托人找了一個風水大師。
那位大師拿著羅盤在屋里轉一圈，指點了幾處擺放調整的地方之後就走了，當場就要了王家老爺子十萬塊錢，那相當于是當時他公司的一半資產。
王家老爺子當時找那位風水師，也是苦心孤詣地和介紹的大亨搭上的線，本意是為了和那位大亨拉近關系，所以也就沒一開始問錢的事兒。
等到風水師給他報價之後，王家老爺子哪怕再不想給，但是當場也只能捏鼻子認了，因為當時他公司所有的業務，可以說都和那位大亨的公司有關系。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位風水大師的指點真的起了效果，之後的日子里，王家一路順風順水，最後走到了現在這一步，甚至于後來王家買了別墅，王家老爺子又特意請了那位風水師，給家里也重新布置了一下，所以對于玄學這種事，王家老爺子還是很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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