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錢？”
周老板感覺到不太對勁，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一毛錢。”
侯勇伸出一根手指，“他一毛錢一斤收來的石花籽，賣給你們五分錢一斤。”
“⺪，這小子腦袋讓驢踢了？”
周老板忍不住罵了一句，隨後看向年輕領班，“那幫人今天賣了多少斤。”
“四百一十八斤。”
周老板在心里隨便算了一下，“那這一天就虧了二十多塊錢，這小子是真瘋了啊，為了擠兌你，這是要把你給徹底拖死。”
“準確來說，是二十塊零九毛。”
侯勇淡淡地看著周老板，“是啊，為了能擠兌我，他也真是下了血本，他在工廠里上班，算上班長的補貼，一個月才二十五塊錢，只是一天就要虧掉將近一個月的工資，我很好奇，這家伙到底哪來的這麼多錢和底氣。”
……
老村長站在村口，送走了前一撥客人之後，又有了兩撥客人來住，村委的房子現在已經住滿了，為了防止再來客人住不下，老村長直接在村里宣布，誰願意讓自己家改造成招待所，每天給補貼五塊錢。
五塊錢，一個青壯年在廠子里一星期的工資，不少人都爭著搶著要干。
在見識到上一次分錢時候金錢的魅力之後，現在八房村里的每一個人，都盼望著村里能再來人打獵，來的人越多，他們賺錢的機會就越多，分錢的機會也就越多。
最後，老村長在二十七家報名的人家里，選定了三家衛生條件最好的。
老村長的評判條件很簡單，那就是干淨整潔。
“別給老子拉拉個臉，都他娘的樂呵起來，回去把你們那豬圈一樣的家里收拾收拾，該歸置的就歸置起來，該扔的就抓緊時間扔了。”
沒被選中的家庭佔據大多數，人人都垂頭喪氣，老村長拿著用鐵皮做的擴音喇叭喊道︰“來咱們村里的人會越來越多，只要你們把房子收拾出來，自然會有你們賺錢的機會，記住了，在村子里看到客人們，都給老子笑著打招呼，誰要是惹客人們不高興了，老子直接一扁擔呼死你！”
等到人群漸漸散去，老村長才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休息。
老村長有些費力地錘了錘自己的腰，今天人手不夠，他親自帶人上山轉悠，一小天山路走下來，他這把老骨頭著實有點吃不消。
“爸，我听說今天村里又來新客人了。”
李東強下班回來，推開院門就問了一句，老村長有些疲憊地看了兒子一眼，眼中卻是掩飾不住的興奮，“對，又來了一批打獵的客人，這他娘的要是一直都有人來，咱家過年就能攢錢買個自行車了。”
按照老村長和侯勇之前商量好的，他是村長，每次村里來客人，他都要統籌全局，做好協調和接待工作，所以每一批客人老村長都能分二十塊錢。
現在這才十多天的功夫，按照老村長的分成，這就已經賺了八十塊錢了。
比起當村長每個月領的十八塊錢，完全是天壤之別。
“爸，你還琢磨那點分成的錢呢？”
李東強不屑地撇了撇嘴，用水瓢在自家井水里蒯了一瓢水，“咕嘟咕嘟”喝下去了一大半，“你是八房村的村長，咱們村子里賺錢了，這些年不全都得你說了算？還給侯勇他們分成，分個狗屁哦。”
“放你娘的屁。”
老村長不滿地看了一眼兒子，“你他娘的別忘了，這主意還是人家侯勇想出來的。”
“他想出來的咋了，這玩意要是誰想出來的誰佔大頭，我也能行。”
李東強梗著脖子不滿地反駁了一句。
“你個愣頭青，當初在山上圍剿黑瞎子，要不是侯勇用那個照相機救你一命，你小兔崽子早就成肉醬了，還輪得到你在這胡咧咧？他能想到把那個黑瞎子變廢為寶，讓咱們村子賺錢，你小子能想到個啥。”
“嘿，我說爸，你還真別瞧不起人，我早晚得讓你看看，我跟侯勇到底誰更厲害。”
李東強冷笑一聲，“那小子不就是仗著城里有大老板的關系倒騰石花籽麼，你等我把這生意搶過來，我以後自己跟大老板合作，讓他侯勇跟在我屁股後面喝西北風去。”
“你小子要是能有侯勇一半的機靈勁，老子我就知足了。”
誰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望子成龍，尤其是老村長，曾經總是把自己的兒子跟侯勇比，結果侯勇這小子，自從婚禮上被女知青退婚了以後就跟開了掛一樣，雖然侯勇一直做的都是好事，但是侯勇越優秀，老村長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我告訴你，你小子千萬別搞那些歪門邪道的東西，你要是正經和侯勇比，贏了是本事，輸了你就給老子老老實實在廠子里上班，將來接班我這村長的位置，過十幾年未必就比侯勇那小子差了。”
“切，就這村長，再過二十年給我我都不當。”
李東強不屑的冷哧一聲，把工作服脫下來就要出門。
“都這個點了你干啥去，一會吃飯了。”
“不吃了，一會去縣城下館子，請我們領導吃飯。”
李東強頭也不回地出了門，老村長在身後罵道︰“兔崽子，一個月你才賺幾個錢，就要請你們領導去城里吃飯……哎！別點太貴的！不能超過三塊錢！”
老村長看著兒子頭也不回的背影，隱隱覺得，好像自己這個兒子看起來有點不一樣了。
要是侯勇在這，一準就能看出來，暴發戶都是這麼個德行。
……
侯勇坐車回村里，已經是傍晚了，拒絕了周老板在飯店吃飯的好意，侯勇還是覺得回家，陪著父母妹妹還有媳婦一家人吃頓飯來得舒心。
走在月色下的村道上，旁邊的樹林里隱約還能看到幾顆螢火蟲，伴隨著一陣陣蟬鳴，侯勇覺得內心愜意又平靜，放在後世，這種景象就很少能看到了。
“老村長，這麼晚了還上山，山上有客人？”
侯勇迎面踫到了老村長，發現老村長手里拿著兩個飯團和兩個菜團子，正往山上走。
老村長嘆了口氣，“哎，一天都不得閑哦，老頭子我得上山去看看黑瞎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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