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想象仙舟如此發達的地方居然有如此老舊的鎢絲燈，掛在約摸兩米半高的極矮路燈上，亮著昏暗的橙黃光芒。
陸生坐在路燈下的長椅上，四周靜悄悄的，除卻自己的呼吸心跳聲，也就剩下了些許蟲鳴與風呼嘯而過的聲音。
嘆出口氣，昏暗燈光下模模糊糊能見著些許水汽，雖說很淡，卻也意味著天氣的轉涼，實話說，他有些搞不明白為什麼仙舟明明可以造個四季如春的好地方，卻依舊要多分出個部門來掌管些季節更替，還有什麼天氣預報。
簡直多此一舉，但，他也沒有辦法，他就一普普通通的人，沒有身份沒有任何，他有什麼資本要去和那些高層們談這些呢？
其實適應了之後也挺不錯的，陸生搓搓手，呼了口氣在手上，覺著稍微回暖些，站起身便打算接著尋會，畢竟找不著得死...
夜深了，路邊的店鋪陸陸續續都熄了燈，只余下零零星星幾家還亮著，或許她去了那些地方也不一定...
如此想著，步伐就像是有了目標。
只是腳還未踏入第一家店鋪，迎面就是見著個急匆匆的人朝自己跑來，氣喘吁吁，像是跑了許久才停下的樣子。
她匿在陰暗中，叫人看不清容貌，只是如此，她也如同先前的陸生那般沒有停下，緩緩從陰暗中走出，那頗熟悉的衣袖便沐在白熾燈下，接著就是那栗色的頭發。
“素裳？”
陸生輕聲喚道，听上去有些緊張，也有些期盼。
有人在喊自己？
這聲音有那麼三兩分像陸生，卻是沒了他往常的那些冰涼感覺，好可疑...
素裳警惕著抬起頭來，一抬頭就是同陸生的眼楮對上。
...
“你跑哪里去了？”
一同走在回去的路上，陸生輕聲問道，只是他們中間似乎多了道摸不著看不見的屏障，隱隱約約覺著在將兩人隔開。
“回家。”
素裳簡短應道。
“為什麼不和我說。”
陸生停下腳步，淡淡說道。
素裳不清楚該怎麼解釋，似乎什麼理由都有些漏洞。
“忘了...”
她拿了個極爛極爛理由說道。
“是嗎？”
他輕嗤了聲，這理由真是爛到家了，一眼就看出她是在說謊，不過他莫名就是想信一信，唇角勉強彎出個笑來，說，
“下次別忘了，好嗎？”
瞧著他這樣子，素裳縮了縮腦袋，避開了他自己都沒察覺想要撫上來的手，目光移向了別處，噘著嘴說︰
“反正你也是怕你娘吧...才在外面亂跑不回家。”
“不是...”
幾乎是她說完同一時刻，陸生否認道，
“你不見了，我很擔心你，找到現在...”
像是怕素裳不信，他雙手搭在素裳的肩上，卻又是不知道該如何證明，只好是目光堅定得看向她琥珀色的瞳仁，說，
“真的。”
這似乎是他在這個世界里頭一回有那麼強的情緒波動，著急，些許悲郁，混在一起，比上他以往對什麼都顯得淡漠的樣子真是讓人覺得有些好笑。
耳朵尖紅紅的，大抵是凍得吧？可現在應該還沒冷到那種時候...吧？
那為什麼這兩個人的耳朵都有那麼些紅呢？
“嗯...”
她應得極輕，面上多了些細微的紅暈，眼楮卻是不知道該往哪里看，眼前似乎就只裝下了他焦急又認真的臉。
素裳不禁是咽了口口水，剛是湊近那麼一點點，就是把那不切實際的想法甩飛了出去，尷尬的她從陸生兩手間脫出，在他背後推著他往家走，邊推邊喊道，
“好了，快走！幾點了都！”
...
不出意料的，他回去時甦顏早就在那等著了，氣勢有些嚇人，但見著素裳在旁邊時，那氣勢不知怎的就收了回去，興許是不想讓她看見自己那凶殘的一面吧？
陸生也算是因此暫時撿回條命，不過就看甦顏那凌厲眼神...她回去以後，該在他身上的估計一下也不會少。
“那個...”
她忽然是想說些什麼，卻是被陸生直接打斷了去，一般她“那個”起手，後邊大概率是要跟句“對不起”，他揮揮手，故作不在意地說︰
“不用‘對不起’，或許是我沒考慮到你的感受吧，所以，對不起。”
自己的小心思被他戳破，她有那麼些覺著無地自容，尷尬得漲紅了臉，卻又迅速調整好了表情，沒讓他看出不對來，拉下身上外套的拉鏈，脫了下來塞到了他手上，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說︰
“我說，你的衣服，還你，誰要和你對不起啊。”
說完素裳轉身逃似地跑了，還有些不舍地回望了兩眼，發現陸生還站在原地沒動，又是匆匆忙忙回頭接著朝自家跑去。
只是她的注意顯然不在這上邊，拐個彎還要朝陸生那看一眼，接著便撞到了門，還未等他過去看看情況，她就是打開門溜了進去。
只是看樣子撞得還不輕，模模糊糊能看見唇邊有些蜿蜒血跡。
亦或者是他看錯了，隨便啦。
只是這衣服...還洗不洗呢？
陸生低頭看著被蠻橫塞進來的衣服笑了笑，同樣轉身進門，心中已然有了決定。
洗了吧...過幾天再找個理由丟給她。
...
不出意料的，他昨晚被罵得很慘，不過肉體上的懲罰倒是沒有，這倒是還不錯。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日常，昨日的事情似乎也是個插曲，素裳還是睡眼惺忪的推開門，陸生依舊是倚著門板看小人書，一同遲到，一同罰站...
真是再熟悉不過的日常...嗎？
待到罰站結束，他們坐回到座位上時，陸生卻是發現了自己桌里似乎是多了些東西，隨意摸出一封，是封包裝樸素的粉紅信件。
“什麼東西？”
素裳湊過腦袋好奇問道，估摸著是看見他拿著這個不知道在看什麼，陸生也沒想著瞞，遞到她面前說︰
“不知道放進去的，你要看不？不看我丟了。”
素裳愣愣接過，上下翻看了下，撓撓腦袋沒看出什麼門道來，索性還給了陸生，說︰
“給你的吧，你不看嗎？”
他搖搖頭，他總覺著這信里面不像什麼好東西，隨意編了個理由說︰
“感覺像恐嚇信，不看。”
“恐嚇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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