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宮女霍地站起身來,雙手抱胸,一步一步,慢悠悠地朝著金鎖逼近。
    每一步都帶著壓迫感,刻意將腳下的花盆底踩得咯咯作響,好似要以此彰顯她的威風。
    待走到金鎖跟前,她猛地伸出一只手,用力推搡在金鎖的肩頭,把毫無防備的金鎖推得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
    “喲,瞧瞧這是誰啊?這般張狂?”那宮女扯著尖銳的嗓子,開口便是滿滿的嘲諷,“不就是跟著紫薇格格來的那個小丫鬟嘛,怎麼著。
    到了這兒,還當自己是個人物呢?你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說罷,她故意將手中的瓜子皮朝著金鎖腳下狠狠一扔,碎屑四濺。
    旁邊一個身形圓潤、臉蛋肥嘟嘟的宮女也跟著站起身來,附和道︰“就是就是,紫薇格格那可是皇上的親生骨肉,金枝玉葉,往後在這宮里還不得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啊,你呢?”
    她說到這兒,故意停頓一下,上前一步,用手指戳著金鎖的胸口,惡狠狠地說︰“你不過就是個低賤的丫鬟,整日里跟在格格屁股後面。
    還真以為自己能跟著沾光,飛上枝頭變鳳凰啦?哼,別痴心妄想了!”
    又有一個瘦高個宮女,細長的臉上掛著一絲譏笑,從牙縫里擠出話來,“想在這兒使喚起我們了?想要熱水,自己動手燒去!
    咱都是做奴婢的,誰也不比誰高貴,憑什麼我們就得伺候你,慣著你的臭毛病?”
    說著,她啐了金鎖一口唾沫,那唾沫星子差點濺到金鎖臉上。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言語如刀,句句戳心,肆意踐踏著金鎖的尊嚴。
    金鎖只覺得氣血上涌,腦袋嗡嗡作響,眼眶瞬間紅了起來,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她只是問了一句而已,她想要開口反駁,可喉嚨卻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只能發出幾聲微弱的哽咽。
    “怎麼?沒話說了吧?”為首的高顴骨宮女見狀,越發得意,再次推了金鎖一把,將她逼得後背緊貼牆壁。
    “我勸你啊,識相點,以後乖乖夾著尾巴做人,別沒事兒找事兒,要是再敢招惹我們,有你好受的!”
    金鎖咬著牙,強忍著滿心的委屈與憤怒,雙手緊緊握拳,指甲幾乎嵌入掌心,直至手心傳來刺痛。
    她知道,此刻若是與她們起了沖突,只會招來更多的羞辱與麻煩。
    在這幾個宮女的嘲笑聲中,她低著頭,匆匆轉身逃離,那背影透著無盡的落寞與淒涼。
    金鎖一直跟在紫薇身邊,她滿心期許著能一同開啟宮中美好生活的,此刻卻仿若一只受傷後在黑暗中獨自舔舐傷口的小獸,滿心悲戚與憤懣。
    她緊咬下唇,那粉嫩的唇瓣被牙齒咬出一道深深的白印,倔強地穿梭在庭院各個角落,四處尋覓可以生火的干柴。
    終于,在一處偏僻的雜物堆旁,她發現了一捆還算干燥的柴火,趕忙俯身抱起。
    粗糙的枝干立刻硌疼了,她縴細的手臂,可這皮肉之苦,相較于心中如刀絞般的疼痛,實在是微不足道。
    抱著柴火回到灶房,昏黃搖曳的燭光在牆壁上投射出她孤獨無助的剪影,愈發顯得單薄可憐。
    金鎖緩緩蹲下身子,雙手顫抖著伸向柴堆,試圖燃起希望的火苗。
    干燥的柴枝在她的撥弄下,火星四濺開來,每一點跳躍的火星,都如同頑皮的精靈,映照著她那滿是淚痕的臉頰。
    淚光在火光的映照下閃爍不定,恰似夜空里被疾風扯碎的繁星,無助地散落。
    煙燻火燎之中,刺鼻辛辣的氣味直灌鼻腔,嗆得她連連咳嗽。
    原本就紅腫的雙眼愈發不堪,布滿血絲,仿若熟透欲裂的蜜桃,仿佛下一秒淚水就會不受控制地迸涌而出。
    也不知耗費了多少心力,浴桶中的水終于在蒸騰的熱氣中翻滾沸騰。
    金鎖如釋重負地輕輕嘆了口氣,這微弱的嘆息聲在寂靜的灶房里卻仿若一聲悶雷,飽含著她此刻所有的疲憊。
    她拖著沉重得仿若灌了鉛的雙腿,一步步艱難地挪向浴桶。
    燭光搖曳之下,她緩緩褪下自己的衣服,手背、手心以及手臂上。
    一道道紫紅色的瘀痕觸目驚心,那是被劉嬤嬤用手板無情抽打留下的殘忍印記。
    每一道傷痕都仿若一條蜿蜒盤踞的憤怒小蛇,無聲地訴說著她今日所遭受的千般苦難與無盡委屈。
    金鎖疼得倒吸一口涼氣,手指輕輕撫過那些傷痕,淚水再一次決堤,簌簌滾落,掉進浴桶,與熱水相融,模糊了傷痕,卻沖不淡心中的苦澀。
    草草沐浴完畢,金鎖機械地穿上衣服,此時的她,整個人好似被抽干了精氣神,全憑一股執念在支撐。
    她又一步一挪地拖著疲憊不堪、幾近虛脫的身子回到房間。
    在內務府,她這樣的身份,哪有資格享受單間的待遇,不過是和眾多宮女像沙丁魚一般,擠在這一間狹小昏暗的屋子。
    床挨著床,人挨著人,空間小得讓人窒息,轉個身都怕踫到旁人,幾乎沒有任何私人空間可言。
    她憑著記憶,摸索著走向自己的床位,雙腿軟得好似隨時會癱倒。
    好不容易走到床前,剛想如釋重負地躺下休息,手卻猛地觸踫到一片濕冷,那寒意順著指尖瞬間傳遍全身。
    低頭一看,她的心猛地一沉,竟是自己的床鋪不知被哪個狠心之人潑上了水。
    濕漉漉的被褥貼在床板上,仿若一只冰冷的怪物,正張著大口嘲笑她的落魄。
    一瞬間,金鎖所有的委屈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涌澎湃,一觸即發,“究竟是誰這麼無聊?”
    她歇斯底里地喊了出來,聲音因憤怒與痛苦而變得沙啞干裂,仿若破舊的風箱,在寂靜的房間里轟然作響。
    然而,屋內的宮女們卻仿若事先商量好了一般。
    極有默契地皆是閉上了眼,背對著她,沒有一人肯開口回應,整個房間里只有她粗重的呼吸聲和偶爾傳來的抽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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