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金北周照顧金莓莓是條件之一。
其二,這樁婚事是金北周執意要娶,花費不能用金家一分,他自己想辦法。
而那份文件究竟簽了什麼,葛琪不知道,金斯年也不知道。
路櫻怔住︰“他哪來的錢?”
老爺子不許他用金家的錢,可金北周給了她一份十分厚重的聘禮。
葛琪︰“借的。”
“......”
“外公生病,小二著急,怕外公走了就剩你一個人,”葛琪說,“他跟斯年借了一部分,跟胡闖借了一部分。”
“......”
葛琪︰“你們婚後的第二年,他不是去了趟國外嗎,是胡爺爺給他介紹的買賣,這筆訂單很重要,他不放心別人,只能自己去押運,連年都沒能回來過的那次。”
路櫻睫毛快速扇了扇,藏著她掩不住的不安。
“他做得很好,”葛琪說,“回來就把欠斯年和胡闖的錢連本帶息還了,胡爺爺在斯年面前夸了他很多次。”
說到這,葛琪抿抿唇︰“他不是故意不陪你去威吉斯的,但這個原因...他恐怕說不出口。”
金北周在路櫻面前是強大的,是很酷的,他怎麼可能願意讓路櫻知道,他連娶老婆的錢都是借的。
而這事一旦讓路櫻知道,又會牽扯出金老爺子不同意他們結婚的事。
“櫻櫻啊,”葛琪看著她,“在咱們不知道的地方,小二活得並不自由,你們倆...”還是可惜了。
明明是相愛的。
焦家來提親那天,多少人在背後夸焦公子情比金堅,他守金莓莓不比路櫻守金北周短。
就這樣依然抵不住父母家族的壓力。
金北周當時得有多堅決,才能頂住來自金家與現實的壓力。
因為罕見,才顯珍貴。
客廳悄寂。
時間流水一樣滑過。
“大嫂,”路櫻心不在焉,“老太太打電話罵來的事,你別說出去。”
就別讓其他人知道了。
這晚,路櫻輾轉反側。
她要跟金北周離婚時,曾跟他做了道算數題,金北周每少一次陪她去威吉斯就被扣二十分...
濃稠夜色,路櫻一張臉撕裂般的疼,憑空中仿佛有只手在狠狠扇她巴掌。
她眼里只有金北周沒陪她去滑雪,殊不知人家在拼命賺娶她的錢。
人家沒罵她孤女,她倒是不客氣地罵人家是孤兒。
兩下一對比,這段感情驟然失衡。
天秤傾向了金北周那一側。
個人素質也高下立見。
婚後他是忙于工作,有好的項目眼都不眨的投資,例如給金莓莓和伊 的五億。
他是缺錢啊。
而路櫻只知道爭風吃醋,只有眼皮子下面的一畝三分地,膚淺的可笑。
路櫻臉皮燒得難受。
金莓莓真是沒罵錯,她就只是嘴上說著喜歡,過程和後果卻都讓金北周來擔。
第二天,路櫻一睜眼就看見金北周發來的信息,一個小時前的,提醒她別忘記產檢。
帶齊資料,路櫻步行出門。
距離大門十幾米遠,路櫻看見男人倚在門衛室旁邊,長腿長胳膊的勾人眼球。
許是葛琪昨天講的事,路櫻一看見他就臉皮灼燙,有種羞愧難言的羞恥感。
“吃早飯沒,”金北周站直,似有若無的心虛,“這兒離醫院沒多遠,不如一塊去了。”
他惦記著她昨天說的,不讓他來接,要去醫院匯合。
路櫻沒吭聲。
金北周抿了抿唇︰“沒睡好啊?”
眼下掛著淺淺的青色。
“睡好了,”路櫻目視前方,“你吃早飯了沒?”
“......”金北周頓了下,“你不會想撕了我吧?”
路櫻沉默。
金北周清清嗓子︰“你這...客氣的我不適應。”
路櫻更加客氣︰“應該的。”
金北周都怕了,視線往下移,停在她小腹上。
見路九月還在,他緊繃的神經悄悄放下一點︰“走?”
“嗯。”
“我準備了早餐,”金北周又說,“要不要再吃點?”
路櫻依然客氣︰“不用了,謝謝。”
“......”金北周寒毛直豎,“我這第一次听你說謝謝。”
路櫻繼續沉默。
瞧瞧。
她都把人家欺負成了什麼樣。
兩人並肩往醫院走。
金北周沒話找話︰“曬嗎?”
“不曬。”
“累不?”
“不累。”
“......”
可金北周總覺得她累,路公主是個出門都不願背包的人,孩子總比包重吧。
但這個金北周又無法承擔。
“其實...”他不大有底氣,“我可以抱你走...這絕不是曖昧的肢體接觸!就是提個意見。”
路櫻︰“......”
金北周看她一眼,又看她一眼,悄摸摸伸手,捏住她一片衣角︰“行嗎?”
路櫻︰“不行。”
頭頂隱隱落下遺憾的輕嘆。
還以為她鬼迷心竅,一覺睡醒忘記他們離婚的事實了呢。
到了醫院,醫生照例問了幾句,路櫻老實答了。
檢查寶寶情況時,金北周盯著她小腹隱隱約約的動靜︰“我女兒醒了,我想摸一下。”
醫生好笑︰“摸啊,也可以陪她說說話。”
路櫻不發話,金北周沒敢,詢問過去︰“行嗎?”
“......”路櫻別開臉,情緒不明,“嗯。”
金北周眼中浮出歡喜,掌心貼在她腹部,感受著想要掉淚的胎動。
“我有個問題。”他嗓音很輕很低。
醫生和藹︰“你問。”
金北周︰“爸爸會被孕激素控制嗎?”
“......”
“我感覺我好像孕反了,”金北周頗有些別扭,“我似乎有點迷戀老婆,半夜都在想她...”
路櫻冷嗖嗖的眼神刮過去。
金北周忙不迭住了嘴。
醫生樂不可支︰“也有可能哦。”
金北周看著路櫻,生硬解釋︰“這不是曖昧的話,我在跟醫生探討病情。”
路櫻︰“...閉嘴吧你。”
“寶寶發育的很好,”醫生邊看資料邊交待,“媽媽最近要動一動,避免胎兒過大不好生產。”
路櫻頓住︰“大了?”
醫生斜她︰“是不是沒忌嘴?”
路櫻眼珠子轉了轉。
金北周干巴巴地問︰“這個動的時候,需要爸爸陪的對吧?”
“......”
醫生對上他眼楮,都有點說不出“不用”。
男人眼里的期盼與希冀滿到溢出來,醫生發現自己居然能看見“眼楮是心靈窗戶”的具象化。
她忍笑︰“對。”
金北周像個拿到糖的小孩,愉悅道︰“這不是我說的,這是醫囑。”
路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