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體經過是這樣的，蔡淑芬進來偷了一次，她只拿了大額存折，剩下幾張存折，還有金耳環，全是葉萬強偷的。”
“小于同志，听你這意思，老葉家遭了兩次賊？蔡淑芬跟葉萬強各偷了一次？”
“對，蔡淑芬先進來一次，隔個把鐘頭左右，葉萬強又來了。”
“他倆不是一伙的？”
“不是一伙的。”
雖然蔡淑芬跟葉萬強是母子倆，但他們真沒有預謀。
只能說母子連心，想到一處去了。
葉藍問道，“家里還丟了兩只老母雞，雞是誰偷的？”
“是葉萬強。”
這就說得通了，見啥拿啥，像是葉萬強的風格。
王大媽奇怪，“這不對啊，老葉，你家雞不是好好的，沒有生病啊？”
雞沒有事，葉萬強怎麼會吐白沫？
想起蔡淑芬的為人，葉藍大膽猜測，“有沒有可能被下了藥？”
大伯父拍大腿，“太有可能了，蔡淑芬見不得我家好，把存折拿走，順手又給雞下了一把藥。”
蔡淑芬做夢也沒想到，好大兒葉萬山，跟她想到一處去了，她前腳走，葉萬山緊跟著過來，把下過藥的雞偷走了。
眾人恍然大悟，怪不得大公雞不停鬧騰。
它通了人性，沒吃有毒的糧食，但是打不過葉萬強，眼睜睜看著兩個老婆被搶走了，所以特別鬧心。
小于騰地站起身來，“快看雞窩。”
他本以為這是個簡單的案件，沒想到還牽扯投毒。
大家圍著雞窩，前前後後一頓翻找，找到了一些染過色的麥粒。
爺爺捏起一顆聞了聞，“是毒鼠強。”
小于神色鄭重，如果毒鼠強真是蔡淑芬撒的，那案件的性質就會發生變化，變得更加嚴重。
小于拿出一個白紙袋，把散落的麥粒兒撿了起來，這是重要物證，需要拿回去化驗。
爺爺蹲在邊上，幫著小于一起撿，“小于同志，你給我透個底兒，這事兒對萬強有沒有影響？”
蔡淑芬該咋判就咋判，葉萬強可是剛出來，不會又被關進去吧？
“當然有影響。”
經過教育，仍然不思悔改，這叫知法犯法，性質比一進宮嚴重多了，會嚴判。
爺爺犯了愁，“萬強是我孫子，他偷的是自家東西，能不能判輕點？最好是別判。”
“爺爺，你可千萬別心軟，葉萬強敢來偷一次，就敢來偷第二次。
萬一被你們撞見，他對你們下狠手，可怎麼辦？”葉藍正色道。
“對我下手？”爺爺愣住了，他還真沒想到這一點。
小于沖葉藍伸出了大拇指，“小葉同學說的對，盜竊轉為搶劫，甚至是傷人，都是有先例的。
如果是單純盜竊的話，丟的只是錢，萬一變成搶劫，可能就要丟命了。”
大伯母最心軟，就連她也沒幫葉萬強說話。
勸人向善也得看什麼人。
像葉萬強蔡淑芬這種，從根上就爛了，根本改不好的。
“老頭子啊，前幾天你還說老二糊涂，你自己怎麼也糊涂了呢？”奶奶苦口婆心。
爺爺被說得抬不起頭來，“小于同志，你就當我啥都沒說。”
“哈哈哈，老葉同志，你就是啥都沒說。”小于很上道的笑了笑，揣起白紙袋就要走。
老葉家人把小于送出了大門，“于警官，改天給你送錦旗。”
小于一臉嚴肅，心里樂開了花，“啥也別送，這都是我該做的。”
“一定要送。”
雖然漏掉了一點線索，但案子破得快，東西也給找回來了，葉家人必須有所表示。
小于剛走，關老頭就叭叭起來了，剛才警察在的時候，他不敢開口，
“我說老葉啊，葉萬強是你孫子，孩子再進去一回，這輩子可就毀了，你剛才不該軟，應該據理力爭，把萬強保下來。”
葉藍反駁道，“偷東西的時候，葉萬強想過這是他爺爺奶奶家嗎？他不孝在先，爺爺為什麼要保他？
你讓爺爺據理力爭，葉萬強偷東西，佔哪條理了？”
關老頭張口結舌。
譚老先生贊許點頭，“小藍說的對，人活著不能總顧全大局，得分個是非出來。”
爺爺本來有點拿不定主意，听譚老先生這麼說，也變得堅定起來，“對，小時候偷針，長大了偷金，蔡淑芬就沒把萬強教好。
要是不好好管教，他還會繼續捅窟窿的。我們是沒本事教萬強了，只能請公家人管他。”
最好的辦法，就是進去踩縫紉機，學規矩。
听爺爺這麼說，關老頭氣的拂袖而去，道不同不相為謀。
譚老先生招手讓葉藍過來，“孩子，如果將來再遇到這樣的事兒，在法理與人情之間，你會選哪個？”
“選對的那個。”
“如果大家都說你做的不對呢？”
“只要我覺得對，我會堅持做下去。”
“好，好孩子。”譚老先生連贊了兩個好字，就閉目養神了。
這位老爺子外表看似平靜，其實正在醞釀重大決定。
他是中醫大家，知道自己身體江河日下，能留在世上的時間不多了。
人死如燈滅，倒沒什麼好留戀的，但他身懷針灸奇方，如果就這麼死了，醫術也會斷絕，他需要一個徒弟。
葉藍心如明鏡，黑白分明，這種性格天生就適合學醫。
但是否收她為徒，譚老先生還有點猶豫。
主要是葉藍年齡太大了。
培養一個好的中醫，需要時間。
就拿譚老先生自己來說吧，五歲學把脈，六歲認藥，七歲背方子，八歲練針灸。
到雙十年華，醫術已經大成。
而葉藍已經十八歲了，錯過了最寶貴的十年。
現在才著手培養，會不會太晚了？
夕陽西下，大伯母挽起藍布袖口，再次步入廚房，滿院子飄起了蔥油熗鍋的味道。
譚老先生終于做出決定。
他靠在椅上，叫葉藍過來，遞了一根銀針給她，“你家伙食太好，我中午吃多了，需要針刺足三里幫助消化。
但我現在這個樣子，自己夠不著腳，你能不能幫我施針？”
葉藍不知人生重大轉機就擺在眼前，十分驚訝，“譚老先生，讓我給你扎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