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做到了?”澹台星芸在心中輕聲自問。
她下意識地撫摸掛在胸前的星軌儀,這件本命法寶此刻有些發燙,表面浮現出許多從未出現過的星辰紋路。
這些紋路與玄龜背甲上的圖案有著微妙的呼應,似乎在訴說著某種古老的秘密。
海風卷起她散落的發絲,帶著濃重的血腥味。
澹台星芸突然覺得一陣眩暈,過度消耗的靈力開始反噬。
她強撐著沒有倒下,但膝蓋已經不自覺地微微顫抖。
“先調息吧。”墨芸的聲音從身側傳來,帶著難得的溫和,“我來護法。”
澹台星芸輕輕點頭,沒有推辭。
她緩緩盤膝而坐,雙手置于膝上,結出星衍真解特有的修煉印訣。
隨著呼吸逐漸平穩,點點星光開始在她周身浮現,如同夏夜里的螢火蟲般輕盈舞動。
周元靠在一塊凸起的礁石上,默默注視著入定的澹台星芸。
他的目光從她蒼白的面容移到仍在微微發抖的雙手,再落到胸前閃爍著微光的星軌儀上。
這個小公主今日展現出的實力,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
“看來嘯月皇室又出了一位不得了的人物啊...“周元在心中感嘆。他忽然想起師父曾經說過的話︰有些人生來就注定不凡,就像夜空中最亮的星辰,再濃厚的烏雲也無法永遠遮蔽其光芒。
海面上的風漸漸小了,夕陽的余暉灑在波濤上,將血色沖淡成淡淡的金紅。冥淵巨獸的殘骸正在緩緩下沉,引來無數海魚的爭食。
這場突如其來的生死危機,就這樣畫上了**。
澹台星芸的呼吸越來越平穩,星光在她周圍形成了一層薄薄的光繭。
這是《星衍真解》修煉到高深境界才會出現的異象,說明她不僅恢復了部分靈力,修為上還有所精進。
周元見狀,終于放下心來。他取出幾枚丹藥服下,也開始運轉功法修復傷勢。
陰陽劍意在他體內緩緩流轉,如同涓涓細流滋潤著干涸的經脈。
兩人就這樣在星光結界的保護下各自調息,誰也沒有說話。
但一種無言的默契已經在生死之間悄然建立。
當最後一縷陽光消失在海平面下時,澹台星芸睜開了眼楮。
她的臉色恢復了些許血色,眼眸中的星光比以往更加明亮。
“周元,你的傷……?”她輕聲問道。
“無礙了。”
周元活動了下肩膀,露出一個輕松的表情,
“多虧了你及時解決那畜生,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澹台星芸微微搖頭︰“是你拖住了它,我才能找到機會。“
她停頓了一下,猶豫片刻又道,
“剛才那種狀態……我自己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周元聞言笑了笑︰“這就是頓悟,可遇不可求的機緣。看來星辰之道確實與你有緣。”
他說著,指向漸漸浮現的夜空︰“你看。”
澹台星芸抬頭望去,只見漫天繁星不知何時已經掛滿天空,比往常任何時候都要明亮。
那些星辰的排列方式,竟然與她識海中浮現的圖案有著驚人的相似!
“這是……”
“星象在顯示。”周元的聲音帶著幾分肅穆,“天地都在認可你的道。”
澹台星芸怔怔地望著星空,一種前所未有的感悟涌上心頭。
她忽然明白,自己擊殺冥淵巨獸並非偶然,而是自我的一次突破。
海風輕拂,帶著咸濕的氣息。
星光結界外,夜潮輕輕拍打著礁石,奏響安寧的樂章。
而在結界內,兩顆新星正在冉冉升起。
一顆是重獲新生的劍修,一顆是初窺大道的星君。
這一戰,改變了太多。
除了他們兩個之外,墨芸靜靜地站在不遠處,雙手交疊于身前,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她周身隱隱浮現出一道淡青色的護體靈光,將可能襲來的危險都隔絕在外。
而在稍遠一些的地方,沈玉和千羽清正全神貫注地修復著破損的幽靈號。
這艘承載著他們希望的靈舟,此刻船身上布滿了猙獰的裂痕。
甲板上的防護陣法已經破裂了大半,動力核心更是受到了嚴重損傷。
兩人手上的動作一刻不停,額頭上的汗珠不斷滾落,卻都顧不上擦拭。
她們的心情現在有些低落。
海風嗚咽著從破損的船體縫隙中穿過,發出如同嘆息般的聲響。
沈玉縴細的手指在控制陣盤上快速移動,每一次靈紋的連接都小心翼翼。
她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平日里靈動的大眼楮此刻黯淡無光。
千羽清則沉默地更換著靈石,她向來挺拔的背脊此刻似乎也微微佝僂著,像是承受著無形的重壓。
今天遇到的這場大危機,讓每個人都使出了渾身解數。
周元和澹台星芸自然不必說,兩人潛入海底進行探索。
面對冥淵的時候,一個以劍道硬撼巨獸,一個引動星辰之力完成絕殺。
就連墨芸,也憑借自身作為傀儡的特殊性。
在危急時刻撐起了保護幽靈號的屏障,為眾人爭取了寶貴的喘息之機。
只有她們兩個……
沈玉的手忽然顫抖了一下,剛連接好的靈紋又斷開了。
她咬了咬下唇,眼中閃過一絲懊惱。
突如其來的音波攻擊仿佛還在耳畔回蕩,當時體內靈力瞬間紊亂的痛苦記憶猶新。
千羽清的情況更糟,她主修的功法對音波尤為敏感,幾乎是在受到沖擊的瞬間就失去了意識。
完全失去戰斗力。
這個認知如同一根尖刺,深深扎在兩人的心頭。
面對這樣的危機,其他人都在浴血奮斗,她們卻只能無力地倒下,成為別人需要分心保護的累贅。
非但沒有起到半點作用,反而變成了完全的拖累。
“這個靈樞節點需要重新校準。”千羽清低聲道,聲音干澀得像是許久未說話。
她指向一處復雜的靈紋陣列,那里是幽靈號的轉向控制系統,相當重要。
沈玉點點頭,兩人默契地配合著,卻都刻意避開了對方的眼楮。
在沉默的勞作中,自責的情緒如同附骨之疽,揮之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