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聖哲導演看著監視器回放，突然對副導演道︰
“金編給他們加的吻戲在第幾集？”
副導演迅速翻閱場次表︰
“第十集，天台初吻。”
“太晚了，應該八集定律的。”
“但八集定律的吻戲已經安排給金嘆和車恩尚了……”
副導演遞上場次表。
富聖哲掃了一眼︰“等下周收視率出來再開會調整吧。”
……
片場收工後。
姜在勛站在路邊等保姆車，手機突然傳來震動——
【鄭秀晶】︰別忘了聲樂練習！九點在我公司正門見。
他剛回復完，金大元的保姆車就一個急剎停在他面前。
“《神偷奶爸2》的銀幕數從450塊砍到50塊了。”
“啊？”
正系安全帶的姜在勛動作一頓︰
“為啥？”
“《冰雪奇緣》首周150萬觀影人次，數據好自然會獲得資源傾斜。”
“迪士尼的統治力太強了……”
金大元咂舌︰
“說不定兩年後你也能配個迪士尼大作。”
“希望如此。”
《神偷奶爸2》並非是環球影業的頭部IP。
目前韓版總計觀影人次不過100萬出頭。
對上迪士尼的精品動畫競爭力明顯不足。
紅燈亮起，金大元瞥了眼後視鏡︰
“今天直接回家還是？”
“要去S.M公司。”
“去那干嘛？”
“劇組讓我和秀晶演唱ost，她給我上聲樂課。”
“鄭秀晶親自教？”
金大元方向盤差點打滑︰“她跳舞還行，聲樂水平夠用嗎？”
姜在勛立刻反駁︰
“人家可是ACE！”
“呦，這就護上了？”
姜在勛氣勢瞬間弱了兩分︰
“闡述事實而已。”
金大元嗤笑︰
“不過你說得對，教你這種‘三句跑兩個音’的音痴綽綽有余。”
“……”
夜色中的S.M公司大樓像座玻璃城堡，外牆LED屏正播放著《初智齒》的MV。
姜在勛抱著裝滿香蕉牛奶和草莓大福的紙袋站在樓下，仰頭望著屏幕上鄭秀晶的身影——
酒紅色的長發甩過肩膀，露出冷艷眉眼，利落踢腿帶起一陣氣流，腰間若隱若現的11字腹肌在光影里跳動。
與記憶中片場那個會臉紅的少女判若兩人。
“咳咳——”
低低的咳聲漫過耳畔。
“看入迷了？”
他側頭看見不知何時立在身側的鄭秀晶。
鴨舌帽壓得很低，發梢還帶著濕氣，顯然是剛沖完澡。
衛衣包裹著縴細的身形，像一個偷溜出來玩的大學生，哪還有半分 MV里的颯爽氣場。
姜在勛遞過香蕉牛奶︰
“原來你平時在舞台上這麼......”
“這麼什麼？”
“閃閃發光。”
鄭秀晶接過香蕉牛奶，指尖在瓶身上輕輕摩挲，嘴角不自覺揚起一個小小的弧度︰
“舞台上是工作需要啦，平時哪有那麼夸張。”
“平時也一樣漂亮啊。”
一句話直接讓鄭秀晶心花怒放，她低頭咬著吸管，含糊不清道︰
“快走吧。”
她刷卡推開玻璃門，姜在勛緊隨其後。
走廊兩側掛滿歷代偶像的海報，LED燈帶將白色地磚照得如同冰面，空氣中飄著淡淡的消毒水味混著香水後調。
電梯“叮”的一聲停在練習室樓層。
門剛打開，幾位女練習生正巧路過，見到鄭秀晶後立刻靠牆站成一排鞠躬，齊刷刷的問候聲在走廊回蕩。
“前輩好！”
鄭秀晶微微頷首，腳步未停。
姜在勛的目光掃過其中一張清冷的臉——
女生扎著馬尾，素顏干淨得像初雪，卻在與他視線相撞時突然瞪圓眼楮。
“瓷器精？”
“大叔？”
鄭秀晶猛地剎住腳步，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掃射︰
“你們認識？”
“啊……”
姜在勛撓頭解釋道︰“之前不小心把林允兒的外套弄髒了，正巧遇到這位……”
“裴珠泫。”
女生小聲補充。
“對，當時還鬧了點誤會。”
裴珠泫抿唇笑了笑︰“前輩記性真好。”
然而，鄭秀晶的小耳朵自動過濾了無關情節，只精準捕捉到了關鍵詞——
林允兒。
真是陰魂不散！
念此，她嘴角瞬間抿成直線，扭頭就走︰
“走了，練習室時間有限。”
“啊，等等！”
姜在勛趕緊跟上，走出兩步又折返，從紙袋里掏出一盒香蕉牛奶和草莓大福塞給裴珠泫︰
“上次多謝了。”
鄭秀晶站在走廊拐角，抱臂看著這一幕，腳尖不耐煩地輕點地面。
裴珠泫捧著點心一臉茫然，直到兩人消失在轉角才听見同伴小聲尖叫︰
“是《繼承者們》的尹燦榮啊！他和Krystal前輩在交往嗎？”
……
等姜在勛小跑著追上來時，鄭秀晶涼颼颼地問道︰
“你還挺會照顧人的？”
“順手嘛……”
姜在勛憨笑︰“練習生都挺辛苦的。”
“所以你和允兒歐尼關系已經熟到可以隨意借外套的了？”
“……啊？”
姜在勛後知後覺地嗅到一絲危險氣息，求生欲突然上線︰
“當時是意外！我褲襠開了才......”
“到了。”
鄭秀晶刷開練習室的門，陰影里她的嘴角微微上揚——
原來木頭人也會著急解釋啊。
“先測音域，從中央C開始跟我唱——”
鄭秀晶坐在鋼琴前，指尖在鍵上劃過一串音階。
姜在勛站在立式鋼琴旁，雙手貼在褲縫，像個被老師點名的小學生站得筆直︰
“啊——”
剛唱到E4就破成氣泡音。
“噗——”
鄭秀晶急忙捂住嘴︰
“姜老師原來也有不擅長的事？”
正當姜在勛準備反駁時，敲門聲突兀響起。
“咚咚咚——”
金泰妍探進半個身子︰
“水晶你在干……誒？貴婦哥？”
貴婦哥？
這個帶著戲謔的綽號像根刺扎進耳膜的瞬間，鄭秀晶嘴角的笑意倏地消失，手指在琴鍵上重重按出個不和諧音。
“泰妍前輩好。”
姜在勛憨笑打招呼︰“您在錄音？”
金泰妍笑著回道︰
“嗯，在錄第三張日專。你們這是......？”
“劇組OST特訓。”
鄭秀晶搶先回答︰“泰妍歐尼既然在籌備專輯，應該很忙吧？”
逐客令下得委婉又鋒利。
“……”
金泰妍終于後知後覺地挑眉，目光在兩人之間轉了個來回︰
“行，不打擾你們……”
她識趣地後退半步。
門關上的瞬間。
鄭秀晶猛踩延音踏板，鋼琴發出轟鳴般的震顫︰
“從La開始重唱！”
鋼琴余音在空氣中震顫。
姜在勛盯著鄭秀晶繃緊的側臉，忽然問道︰
“你討厭泰妍前輩？”
琴鍵上的手指一頓。
“沒有。”
鄭秀晶立刻否認︰“只是覺得練習時間很寶貴。”
“那你剛剛……”
“你很喜歡"貴婦哥"這個綽號？”
鄭秀晶突然打斷姜在勛，轉頭直視他的眼楮。
姜在勛被問得一愣︰
“就是個稱呼而已......”
鄭秀晶指尖在琴鍵上按出一個重音︰
“你是黃政民前輩的弟子，忠武路預備役演員，憑什麼要被叫女裝反串的標簽？”
姜在勛怔住。
他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綜藝效果、話題度、觀眾記憶點，這些不都是藝人該配合的嗎？
但此刻鄭秀晶較真的模樣，讓他心髒某處突然軟塌塌地陷下去一塊。
“知道了。”
姜在勛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
“以後誰再這麼叫，我就說......”
鄭秀晶仰起臉，發絲從他指縫漏下︰
“說什麼？”
“說我們寶娜會生氣。”
“……”
鄭秀晶臉頰騰地浮現紅霞，拍開他的手時差點從琴凳上彈起來︰
“誰、誰是你家寶娜！現在是聲樂課！”
她慌亂轉身，手指在琴鍵上胡亂按出一串不成調的音符，試圖掩飾過快的心跳。
“繼續練習！”
鄭秀晶凶巴巴地命令道︰“這次不準跑調！”
“內~”
姜在勛乖乖站直，像棵筆直的白楊樹。
鄭秀晶偷偷從琴面反光里瞄他——
認真的側臉在暖光下格外好看，喉結隨著音階上下滾動，笨拙卻努力跟著她的旋律哼唱。
玻璃門外。
偷听了幾句屋內對話的金泰妍搖頭走遠。
現在的孩子啊......
她掏出手機給林允兒發kakao︰
【你養的流浪貓好像被小老虎盯上了】
金泰妍剛走出幾步，手機就震動起來。
來電顯示︰【允兒】
她接起電話，听筒里傳來林允兒帶著笑意的聲音︰
“歐尼，什麼流浪貓小老虎的？”
金泰妍撇撇嘴︰
“你家姜在勛xi正在公司練習室接受水晶的"聲樂特訓"呢。”
“？”
“我剛喊了聲"貴婦哥"，水晶差點用眼神把我釘牆上。”
“……歐尼如果被人問"眉毛哪去了"，我也會瞪對方的。”
“......呀！”
金泰妍瞬間炸毛。
“開玩笑啦~”
林允兒的聲音溫柔得像融化的蜂蜜︰“他們怎麼練上聲樂了？”
“說是劇組OST特訓。”
金泰妍回頭看了眼緊閉的練習室門，隱約還能听見里面傳來姜在勛跑調的歌聲和鄭秀晶忍俊不禁的糾正聲。
“氛圍嘛……粉紅得能冒泡泡。”
電話那頭突然傳來導演的喊聲︰“允兒xi！準備拍攝了！”
“馬上來！”
林允兒應了聲，語速突然加快︰
“泰妍歐尼，這種情況應該告訴杰西卡歐尼才對。”
“莫？杰西卡？”
“記得用"被你家水晶被欺負了"的語氣。”
電話掛斷前，金泰妍還能听見林允兒對劇組人員道歉的溫柔嗓音︰
“對不起，我馬上......”
金泰妍盯著黑下去的屏幕，突然笑出聲︰
“這丫頭......”
她轉身走向電梯，指尖在kakao聯系人列表滑動，最終停在【Jessica】的對話框。
【你家水晶被《繼承者們》劇組的男演員纏著教聲樂呢】
【現在兩人關在練習室獨處】
【那男的還摸她頭說“我們秀晶啊”】
發送鍵剛按下，對話框上方立刻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三秒後——
【鄭秀妍】︰位置。現在。
……
當晚十一點。
練習室內鋼琴聲戛然而止，鄭秀晶合上琴蓋︰
“今天就到這里吧。”
姜在勛揉了揉喉嚨︰
“水晶老師，我進步了嗎？”
“從車禍現場升級到……”
鄭秀晶歪頭想了想︰“輕微追尾？”
姜在勛︰“……”
鄭秀晶拉開練習室門把手的瞬間，走廊的冷風卷著香水味撲面而來——
鄭秀妍環抱雙臂靠在牆邊，指尖不耐煩地敲著手肘。
“歐尼？！”
鄭秀晶的聲線陡然拔高，下意識用身體擋住門縫︰
“你怎麼來了？”
“路過。”
鄭秀妍的目光越過妹妹肩頭，鎖定正在收拾樂譜的姜在勛。
“听說有人需要聲樂指導？”
姜在勛抱著香蕉牛奶紙袋愣在原地︰“杰西卡前輩晚上好......”
“哼。”
鄭秀妍冷哼一聲，紅唇微啟︰“姜……”
鄭秀晶突然一個箭步上前，雙臂環住姐姐的腰強行扭轉方向︰
“我們回家！”
“呀！小水晶你放開我！”
鄭秀妍的高跟鞋在地面刮出尖銳聲響，被妹妹以摔跤選手的力道往電梯口拖︰
“我還沒說完話！”
“下次再說！”
“下次？還有下次！？？”
鄭秀妍的尖叫回蕩在走廊，引得幾個練習生驚恐探頭。
“呀！你放我下來！！！”
姜在勛捏著鄭秀晶吃剩的草莓大福包裝紙站在原地，看著她半拖半拽地把姐姐拖進電梯。
電梯門關前最後一秒，眼看掙脫無望的鄭秀妍朝著姜在勛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口型分明是︰
“你死定了。”
“……”
走廊重歸寂靜。
他摸出手機，猶豫片刻還是發了條kakao︰
【謝謝今天的聲樂課，回家小心】
五分鐘後，姜在勛手機震動。
【鄭秀晶】︰24號我生日派對，有空來嗎？
“24號？”
他翻了翻手機日歷——《繼承者們》06集放送日。
【姜在勛】︰沒意外的話可以。
消息剛發出，對面秒回︰
【鄭秀晶】︰不許帶禮物！人來就行！
緊接著又補了條︰
【鄭秀晶】︰……還有，我姐剛才的話別放心上。
……
姜在勛站在S.M公司門口等車時，手機突然震動——
【李聖經】︰24號從東京回首爾。
簡短的幾個字，卻讓他盯著屏幕愣了幾秒。
24號。
鄭秀晶的生日派對。
李聖經的歸期。
夜風卷著落葉擦過腳邊，姜在勛仰頭望著S.M大樓的燈光——
其中某一間練習室的窗戶還亮著，不知是不是那位有過兩面之緣的瓷器精正在為出道而揮灑汗水。
——該怎麼回？
說“我去接機”？
但鄭秀晶的派對多半在晚上。
說“生日派對可能去不了”？
可李聖經又沒問他行程。
猶豫間，保姆車緩緩停在他面前。
金大元搖下車窗︰
“發什麼呆？上車！”
“……”
車窗外的首爾夜景飛速後退，霓虹燈牌在玻璃上拖出長長的光痕。
姜在勛望著自己的倒影——
左邊是鄭秀晶塞給他的樂譜，右邊是李聖經發來的簡訊。
他忽然想起黃政民說過的話︰
“演員最難演的不是角色，是戲外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