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掠過半毀的控制塔，天穹之上裂紋交錯，仿佛連天空都承受不了這場災厄的重量。凌空跪倒在廢墟中央，身體如火如冰般劇痛交織，血從他左眼流出，匯成赤金色的紋路，而右眼，則徹底凍結，晶瑩如鏡。
“……夠了……”他的聲音沙啞而顫抖。
可回應他的，不是他人的聲音，而是——他自己的聲音。
【你終于開始懷疑自己了，埃里克。】
在意識的最深處，兩個身影在黑暗中浮現。一人如冷鋼般挺拔，雙目清澈理智、情緒平穩；另一人則帶著熟悉的溫度，臉上有未褪盡的稚氣和記憶的痛苦。
“……你們是誰？”凌空低聲問。
【我是你——理性層面的“凌空”】左邊的身影平靜回答，【受控于永凍核心、由艾琳設計的意識算法。】
【而我是你的人性，是那個曾叫“埃里克”的男孩。】右邊的身影緩緩伸手，觸踫虛空中的童年記憶，“那個在研究艙里哭著求她放過雪琳的孩子。”
凌空瞳孔一縮，他明白了︰這不是幻覺，而是他本體意識的撕裂。
“分裂……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從你體內的‘冰’與‘火’不再平衡那一刻起。】理性凌空道，聲音如機械般冷靜。【艾琳在你體內強行植入永凍核心，並以火種基因序列進行補償，試圖制造一個能承載雙極能量的‘容器’。】
人性埃里克接口道︰“但那不是平衡，那是壓制。你壓抑了我，把我困在記憶最深處。她說那樣我就不會痛了，可我從來沒停止過痛。”
【如果繼續由你主導，火種情緒會在你身體內自燃。你根本承受不了她的死亡、母親的冷漠、以及……你對‘成為凌空’這件事的恐懼。】
凌空攥緊拳頭。他想起了雪琳倒下的畫面，想起了雪琳說的那句︰“你不需要成為誰，只需要是你自己。”
“我不是實驗體……”他咬牙。
【你當然是。】理性凌空毫不留情地道，【你是艾琳用十三種基因模板制造出來的混合體，編號LX001。代號“凌空”，用來驗證雙極意識承載極限的活體容器。】
“閉嘴！！”埃里克怒吼。
人性埃里克眼中含淚，輕聲道︰“可即便如此，我依然是我。我痛過、愛過、害怕過……你以為把這些切割掉就能完成任務？不，我們之所以還活著，是因為這些東西。”
【感性會讓你失敗。】
“但感性也讓我……還擁有拯救這個世界的資格。”凌空緩緩起身。
他看向那兩個自己，一左一右。
“我不能只做一個。”他低聲道，“不只是凌空，也不只是埃里克。我要成為融合你們的‘我’。”
剎那間，意識空間劇烈震蕩。理性與人性的光影交錯，冰與火的能量開始旋轉融合。一股新的氣息，在他體內逐漸成型——不再是撕裂的存在，而是統一的火種核心。
現實中，凌空睜開雙眼。左眼燃燒赤金之光，右眼凝結寒霜幽藍。
他低聲呢喃︰“我是凌空，也是埃里克。”
而遠處的代贖者巨像，正緩緩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