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一共贈送了三個人偶機器人，昨晚入睡之前，顧語給三個機器人分別命名為了廚師、設計師和掃地工，並且對三位進行了口頭關機。
現在看來，口頭關機顯然沒有作用，掃地工和廚師不但醒了，還積極干完了所有的活兒。
可是設計師哪兒去了？
黑狗出現得太突然，顧語從睡醒一直忙碌到下午三點，直到現在才發現，她好像今天一直沒有看到設計師的影子。
一個機器人能自己跑到哪兒去？
想到掃地工殘暴的清理場面，又想到石橋村樸實善良的村民，顧語覺得渾身的血都涼了一半。
她趕緊將整座小樓翻找了一遍，確定哪里都找不到設計師的影子後，立刻把掃地工脖子上的狗鏈子解下來，抓著鏈子就往山下跑。
山村里最熱鬧的時間是早上和傍晚，下午三四點鐘正是安靜的時候，可當顧語靠近石橋村的時候，卻遠遠看到很多人聚集在包子鋪旁邊的拱石橋上。
一股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顧語立刻飛奔過去。
橋下面好像出了什麼大事，不光石橋村的村民，橋上還站著不少陌生的面孔，他們穿著統一的工作服，後背上印著幾個字︰雲山國際集團，山水工程隊。
看樣子應該是今天剛到的施工隊。
人潮有些擁擠，顧語擠了半天才擠進人群中間，施工隊的人不認識她，村民卻一眼認了出來，在嘈雜的人群中大聲喊她，“小妹來了！”
“大叔，這里發生什麼事了？”顧語扯著嗓子問。
“沒啥事！”大叔對她擺了擺手，臉色很放松，應該沒有發生可怕的事。
“今天早上河里突然冒出一個鐵疙瘩，大清早起來洗衣服的張老太先發現的，她還以為是哪戶富人家不要的電器，想撈出來看看，想不到那東西居然自己從水里走了出來。張老太嚇了一跳，端著衣服跑回家，立刻就嚇病了，喊著說鬼從河里跳出來了。”
“村里人听說後就跑過來看，那東西一直沒走，有認識的說這可能是機器人，也有不少人說這是山里跑下來的怪物，大伙兒本來想報警的，正好宋隊長忙完事從山上下來，過來看了一眼，說確實是個機器人，是你店里的東西，大家這才放了心。”
“這不，今上午那些害怕的不害怕的，這會兒都湊過來看熱鬧呢。”
他剛說完，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聲，“都讓讓都讓讓，大老板來了！”
嘈雜的人群立刻安靜下來，一雙雙好奇的眼楮齊刷刷盯向顧語，人群自動為她讓出了一條路。
顧語剛從學校畢業沒兩個月，還沒經歷過社會的毒打，臉皮又薄，看到這個場面，只覺得腦子轟的一下，臉立刻紅了。
緊緊攥著手里的狗鏈子，顧語擺出一個僵硬的微笑，一邊對讓路的村民道謝，一邊灰溜溜來到河邊。
石橋村坐落在欒崖山腳下，一條河流從山上的蜿蜒而下，以一個半圈結構將整個村子包圍在中心，河道很深，最窄處也有三米寬，上中下游各修建了一座拱形石橋，石橋村由此得名。
現在失蹤的設計師正位于下游石橋下的淺河灘上，兩排坦克輪將河沙壓出一道道褶子，它正聚精會神地在河邊挑揀著什麼，絲毫沒有受到圍堵人群的干擾。
可就在顧語靠近的時候，它卻突然停止了動作，像是察覺到了什麼，抬起腦袋往顧語所在的方向瞥。
下一秒，一根狗鏈子不由分說地套在了它的脖子上。
剛想打招呼的設計師頓時卡住，臉上的微笑表情變成亂碼，反應了半天，臉上緩緩打出了一個符號。
[？]
人群的議論聲又變大了，里面夾帶著幾聲笑。
顧語也跟著干笑，沒時間去管設計師在撿什麼，拉著它就往旅店走，“見笑了，新買的機器人沒調好指令，居然自己跑出來了，我回頭一定再好好研究研究！”
“這東西是買來干啥的，小妹？”村里人都沒有惡意，看到新奇的東西就忍不住追問。
“這不是想著搞點旅店特色嘛，買來為客人端茶倒水的。”顧語一本正經地解釋完，還不忘給旅店拉免費宣傳，“等我把機器人修好，請大伙兒免費來店里體驗，到時候度假區建好了，大家也別忘了幫我多宣傳宣傳！”
“原來是跑堂的，難怪這麼大個鐵疙瘩也不怕沾水。”
“小妹放心，大娘肯定第一個幫你宣傳！”
“還叫什麼小妹，又是包地又是開店，現在又買了機器人，人家小妹馬上就要當大老板了！”
懷揣一千塊被叫大老板的感覺相當不一般，顧語半句話也不敢多說，灰溜溜的牽著設計師跑回半山腰，小院門關緊，把設計師栓到小院的樹干上，才終于松了口氣，氣喘吁吁地一屁股坐到台階上。
掃地工和廚師溜出來看熱鬧，臉上嚴肅地擺著初始表情。
[☉☉]
[Oo]
設計師察覺到氣氛不對，也乖乖擺出初始表情。
[^^]
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表情不合適，它又迅速換了一個。
[?︿?]
“知道錯哪兒了嗎？”顧語喝完水，才認真教訓起設計師。
不光設計師，她把看熱鬧的掃地工和廚師也叫過來並排站好，打算給這三位員工講講規矩。
電子屏幕的大小有限，一次只能顯示很短的幾個字，它們能听懂顧語的話，卻沒辦法準確作出回答。
設計師的表情沒有變，它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給顧語展示著手心的東西。
是乳白色的鵝卵石，形狀和大小相近，顯然是尋找了很久才挑選出來的。它似乎是想用這些石頭給旅店做裝飾。
手里捏著礦泉水瓶，顧語盯著那些石頭看了很久，最後嘆了口氣，“是我昨晚沒有講清楚規矩，我向你們道歉。”
她向三位員工認認真真道過歉，才又說道，“你們長得和別人不一樣，隨便出去會嚇到人的，今天張婆婆就被嚇病了，咱們本來就沒有錢，現在又多了一項開支，再這麼下去度假區還沒建成，我們先倒閉了。多不好！你們說是不是？”
“再說，外面的世界多危險啊，你們剛出生根本就不知道。趁我睡著的時候偷偷出去，去哪里也不告訴我，又沒辦法手機聯系，萬一被人販……機販子拐跑了，我去哪兒救你們？報案都只能報財產損失，你們知道後果有多嚴重麼？！”
“現在通知三條規矩︰第一，以後只要出這個院子，必須先跟我打報告；第二，想去有人的地方必須我陪著；第三，如果在外面不小心撞到人，首先把自己藏起來，然後趕緊往回跑。”
“听明白了嗎？”顧語看到每個機器人臉上都出現了“收到”後，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OK，散會。”
說完剛站起來，就看到乖巧的掃地工突然觸電般的亂顫。
[嘀——]
它的身體里突然響起一聲警報音，信箱似的嘴巴上，鐵片突然向兩側移動，從內部吐出一張卡片。
[垃圾處理完成]
掃地工臉上飄過一行字。
顧語驚訝地看著它，半天才伸手接過卡片。
上面畫著一團模糊不清的畫像，似乎是一個披著白色袍子的怪物，整個身體蜷縮成一團，手里拿著一個長長的魚竿，似乎是在釣魚。
卡片下方寫著幾個字。
【山鬼曄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