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著蘭老夫人用過飯,又說了會兒話。
蘭老夫人說,五日後,榮國公府的老夫人過壽,請了他們去。
那是蘭老夫人的手帕交,兩人關系十分好。
“周氏如今被罰,這準備賀禮的事情,就給你吧。”
“所需銀錢,跟管家說。”
蘭老夫人是在培養姜願的能力,畢竟將來蘭鶴卿接管蘭家。
這後宅的東西,都是要姜願來打理的。
姜願只想趕緊走,所以一一應下。
從榮烏院出來,她抬手摸了摸脖頸。
她不喜歡端莊,可偏偏上一世的肌肉記憶。
一坐下,手腿自動擺成端莊宗婦的模樣。
“阿……”
“我還有事,先走了。”
幾乎是在蘭鶴卿開口的一瞬間,姜願便截斷了他的話。
沒等蘭鶴卿反應過來,身邊的女子已經大步流星的離開了。
身後的元吉立馬低頭,根本不敢看自家郎君的臉色。
夫人好像避他如蛇蠍……
蘭鶴卿臉色一變,險些捏碎腰間玉佩。
姜願回去之後就開始翻看大齊律法。
上面倒是有寫,若是皇家賜婚,想要和離,必須于國有貢獻。
否則和離或者休妻,都算是違抗聖命。
姜願長嘆一口氣,于國有貢獻,不如讓她去打仗吧。
不然她怎麼有貢獻?
芷荷正巧端著茶水過來,還將姜願要的陪嫁單子也拿來。
茶盞輕輕擱在案幾上,芷荷開口道。
“梅姑說榮國公老夫人最喜前朝書畫,庫房倒收著幅《春山行旅圖》,只是......”
“只是什麼?”
姜願端起茶水輕抿一口,另一只手翻開了那禮冊。
“那畫原是二郎君及冠時老太爺賞的。”
換句話說,是蘭鶴卿的東西。
“哦,沒事,明日我們出去看看,轉一轉。”
順便讓她想想這個貢獻,她能貢獻什麼。
芷荷點頭,上前給姜願捏著肩膀。
翌日清晨,姜願準備早些起身,若是遇到合適的,多出的時辰,還能回姜府看看母親。
只是剛出門,抬眼望去,蘭鶴卿一身緋紅官袍立在廊下。
晨起的露珠落在他鴉青睫羽上,倒顯出幾分琉璃似的易碎感。
“正巧我要去朱雀街查案,順路。”
話音剛落,房門便被姜願合上。
見了鬼了,她怎麼到哪兒都能遇到蘭鶴卿?
而且她還覺得,蘭鶴卿是故意的。
“不必勞煩。”
隔著一層門,姜願回了一句︰“元吉說刑部最近在查私鹽案,二郎君該以公務為重。”
看著折扇緊閉的門,蘭鶴卿不由得看向了身後的元吉。
“郎君,刑部來人催了,說是運河碼頭發現了賬冊。”
聞言,蘭鶴卿嘆了口氣,輕敲了一下房門。
姜願開了個門縫,蘭鶴卿將個油紙包塞進她掌心︰“新出的栗粉糕,捂好。”
他轉身離開,身形漸行漸遠。
姜願望著那個背影,忽覺掌心發燙。
拆開油紙,甜香里還裹著張灑金箋,字跡力透紙背。
【申時三刻,朱雀街松墨齋】
走遠了似乎還能听到元吉的嘀咕︰“郎君何必繞道城西買點心,蘭府到刑部分明......”
“多嘴。”
姜願捏著灑金箋的手一顫,箋紙背面還有一行小字。
【畫要配湘妃竹簾方顯意境,已著人備下】
姜願盯著那行小字,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
她忙將灑金箋藏進袖中,好似生怕被旁人窺見她此刻紊亂的心思。
芷荷從里屋出來,見姜願神色異樣,目光又落在那油紙包上,不禁好奇地探過頭。
“夫人,這是……”
“沒什麼!”
姜願猛地回過神,匆匆將栗粉糕遞給芷荷。
“你且收著,我們今日還有要事。”
說罷,她整理了一下衣裝,抬腳便朝著府門走去。
出了蘭府,姜願上了馬車,思緒卻還在方才蘭鶴卿的舉動上打轉。
他這般細心,甚至連畫的搭配都考慮到了。
怕旁人笑她不懂風雅,還特意將字寫在了紙上。
正想著這些事,馬車忽然停了下來。
芷荷撩開車簾道︰“夫人,前方似乎有熱鬧,圍了好些人。”
遠處人群中央,一個年輕男子正口若懸河地講述著什麼,旁邊還擺放著一些稀奇古怪的物件。
姜願下了馬車湊近一听,原來是在說海外的奇聞軼事,以及一些能提高農耕效率的器具改良之法。
她心中不由得一動,若這些法子能在大齊推廣,說不定真能算作對國家有貢獻。
可人太多,她也不方便湊上前去。
記下這男子放在一旁的木牌上的字,姜願便離開了。
那人微微抬眼,看著她的背影,竟有幾分失神。
她趕回馬車,吩咐車夫前往字畫店。
到了店里,姜願仔細挑選著書畫,可看了一圈,都覺得不太滿意。
這時,掌櫃的見她神色焦急,上前推薦道。
“夫人,小店新進了一幅前朝名家的小品,雖不如大作那般氣勢恢宏,但筆觸細膩,意境深遠,不知夫人可願一看?”
姜願點頭應允,掌櫃的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幅畫軸,緩緩展開。
只見畫面上,青山隱隱,溪水潺潺,幾間茅屋錯落其間,宛如世外桃源。
姜願眼楮一亮,覺得這幅畫送給榮國公老夫人再合適不過。
買下畫後,姜願又去了幾家店,購置了一些與書畫相關的雅致之物,這才準備打道回府。
路過松墨齋時,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申時三刻還未到。
可她的心里卻莫名地有些緊張。
回到蘭府,姜願讓芷荷將東西收好。
她不會去赴約,尤其是和蘭鶴卿。
只是正想著,外面便傳來元吉的聲音︰“夫人,我家郎君請您移步松墨齋。”
姜願眉頭輕蹙,朝著門外說道︰“元吉,麻煩回稟你家郎君,我今日身子不適,怕是去不了松墨齋了。”
話語落下,姜願屏氣斂息。
只不過蘭鶴卿似乎早就察覺到了姜願的心思。
是以元吉恭敬回道︰“夫人,郎君說了,若是夫人說她身子不爽利,他可帶著大夫前來為夫人診治,保管藥到病除。”
姜願听聞,不禁氣結,這蘭鶴卿簡直是步步緊逼,叫她避無可避。
他是有多閑!
刑部沒事情給他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