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兼自然去了楚珩鈺屋里說要事。
這個小安子親自來是楚珩鈺沒想到的,無疑是父皇親自吩咐,淡聲︰“你去傳句話,就說宮里來人,無需放心上,倒是左懷仁得警惕。”
“宮里來人如何能不放心上,那小安子精明著呢,不然也不會得王吉的看重,更不會到聖上跟前。”
“哼!父王傳人來,定然是看到大哥不滿之處,你自也不用擔心吾的性命。”
“是,那傳給周老還是周大人?”
“老師年歲大,不可攪擾。”
“是,奴才懂了,是否把左懷仁做的事告訴周大人。”
楚珩鈺點頭,道︰“他遲早知道你在倉山待過,故,得早做準備。”
“是。”
楊兼開門出去,路過廚房,就見陸翡要抱璃月,說什麼她濕了鞋又冰又涼,他抱不妨事。
楊兼如今怎麼也是璃月的兄長,哪由得陸翡耍心思佔便宜,進了廚房,見璃月光著腳踩在腳盆上,的確不便,他便是太監,抱也不行,問︰“屋里可還有鞋?”
璃月點頭︰“在房里。”
楊兼轉身去給璃月拿干淨的鞋,很快回來對著陸翡道︰“你少在這兒起心思。”
“嘶∼什麼起心思,你看不上我,是不是也看上周家那小子了。”
“什麼周家的,璃月才多大,最近在長個知不知道,還沒長成之前,誰也別動心思。”
說著朝外走。
璃月覺得楊兼倒是有幾分兄長的樣子了,穿了鞋,倒了洗腳水,然後去睡覺。
陸翡觀察璃月,不免道︰“璃月,你還真長高了些。”
璃月沒好氣,“你不困嗎。”
之後去了楚珩鈺的屋,然後把今日賺的錢放進罐子,問︰“家里有多少銀子了?”
楚珩鈺哪里會數這點錢,淡聲︰“吾不知。”
璃月沒好氣︰“你怎麼做的賬房先生。”
楚珩鈺翻個白眼︰“你有多少銀子給吾管著,這點錢,你自己看著不是更好。”
“我屋里時常沒人,不放你屋放誰屋。”
“吾倒是成了看罐子的了。”
“順便嘛~”
“哼!等你有銀子,吾再記賬,賬本不得銀子買。”
“好吧,算你有理。”說著去翻楚珩鈺的舊衣服。
楚珩鈺疑惑問︰“你做甚?”
璃月翻出一身黑色粗衣,破了幾個洞,道︰“宮里來人了,你穿這個吧,穿皮帶毛,你說你過的不好,也沒人信,里頭穿暖和些知道嗎?”
楚珩鈺沉默,他最不喜裝可憐這套。
璃月知道楚珩鈺這幾天許會心情不好,把衣服放一邊,走了。
楊兼好一會兒回來,回來之後又進了楚珩鈺屋里,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之後楊兼去廚房燒水泡腳,炕暖和,璃月便睡著了。
第二天又下了雪,不是很大的雪,但是伴著大風,這天氣,是個人就不會出門,出門雪粒子就刮過來,擦過臉便有點細細的疼。
陸翡冷的在燒炕,順便燒餃子吃,楊兼不敢掉以輕心,時不時觀察門口是否有車輪子碾過,時而去廚房暖暖身。
楚珩鈺倒是淡定,沒有穿璃月安排的衣裳,他如今不穿破爛也足夠寒酸,不必再裝可憐,拿著書先去看自己釀了一半的酒。
天氣涼,他選了放置十五日,也不知發酵的如何。
也去了廚房,之後查看那膝蓋高的甕,打開看了看,他從小可說不分谷物,如今也算認得白米,糙米,稻谷,高粱為何物。
煮熟等發酵的糧食,看著總有幾分叫他難以言喻的不適應。忍下這種不適應,伸手,撈起來看看,糊糊爛爛,皺著眉,聞了聞,隨後那種不適應立即沒了,有種微微的干草氣息,還有種微微的甜香氣。
楊兼知道主子習性,出聲︰“主子,這等事,叫璃月做便是。”
楚珩鈺淡聲道︰“叫她做,吾會被她看扁。去柴房把那釀酒的東西搬來。”
“哪個釀酒的?如上次一般的嗎?”
楚珩鈺拿出書,給楊兼看,道︰“這東西璃月花了一兩銀子,沒用處她怕是不會罷休,剛好可用上。”
楊兼看了看楚珩鈺,做甚去在乎璃月怎麼想,道︰“奴才這便去拿。”
陸翡過來,道︰“今日釀酒?”
楚珩鈺點頭,道︰“再去尋個上鍋,放涼水,如此東西便就齊全了。”
陸翡看了一眼圖,道︰“這個我見過,這就去外頭撬個大鍋來。”
璃月窩在床上不想動,平日里累死累活,今日難得用不上她,她就不想動。
可是翻來翻去,她躺不住,眼楮直愣愣,要是楚珩鈺的茶幾,毛筆在她這兒就好了。
透過窗子,看到外頭陸翡忙碌,皺眉,這大冷天,他這是做什麼。
想起又不想起,裹著被子窩著。
沒多久,陸翡端了吃食進來,道︰“今日涼,平日里你也辛苦,今日就窩著吧。”
璃月裹著被子,坐起身,端過碗,嘴角彎起,道︰“多謝。”
“謝什麼,平日里,你最辛勞。”
“剛才在做什麼?”
“哦。楚公子要釀酒,不知道這次會不會成功。”
“他,竟也會對這些上心了?”
“說是你不用上那些東西不會罷休,釀著試試唄,萬一成功了呢。”
“他倒是懂我的嘛。”
“他能懂個啥,這麼大個男人,怕你數落小瞧罷了,你慢慢吃,俺一會兒來收碗。”
“好。”
陸翡走了,璃月眼眶有些紅,倒是不是因著這一碗餃子,卻是想起了小時候,那時候她賴著不動,是沒得吃的,沒得吃不說,還會挨上兩句罵,不是罵她懶,就是罵她賠錢貨,偶爾還有奶奶從床上揪著她耳朵揪下床。到現在,她還記得娘和奶奶嫌棄的嘴臉,還有打罵的模樣,印象深刻。
故而,她對現狀很是滿足,還有種微微的幸福感,這種幸福,許是糧食的滿足,又或許是被窩的暖,又許是陸翡主動端來的吃食,或又許是楚珩鈺無心的一句話。
三個男人忙碌釀酒的事,煙囪冒起了煙,後頭的老趙瞧見,要來蹭吃食,那烙子,吉牧也穿了衣服跟上,這年頭,臉皮厚逮酒肉,臉皮薄摸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