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病要吃藥，但是沒錢買藥。
于是病好不了，好不了就不能賺錢，不能賺錢就買不了藥……
這就是一個閉環。
如果林凡最後加入了特事所，那這些都不成問題。但如果她只是個普通人，他們也不可能大包大攬的管這個事情。
金思辰又問了幾個問題，林凡一一答了。接著他在平板上調出了幾份問卷讓林凡作答。
吳宇森湊過來有話想說，金思辰怕影響到林凡，引著他走到窗邊，同時也能看到林凡的位置。
吳宇森輕聲問︰“你覺得怎麼樣？”
金思辰小聲回道︰“目前對她的判斷是單純的抑郁伴隨軀體障礙。”
吳宇森有些急，畢竟金思辰這里再沒有突破的話，那林凡可就真是個普通人了。同時也證明他找錯了人。
“她曾對我說過，經常記不清事，有時會有幾小時甚至一整天的記憶缺失。加上她性格有些改變……你看她現在這樣是不是有些冷漠？”吳宇森下巴向林凡的方向揚了揚。
金思辰看林凡半耷的眼皮，從談話開始到現在，無論是講述自身的事情，還是得知有軀體化障礙的時候，表情的確沒什麼變化，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
“你懷疑她是dual ernality？”金思辰問。見吳宇森沒听明白，在紙上寫給他看︰雙重人格。
“我覺得很有可能。自從她這個人浮現出來，我總覺得就是她。但你也看到了，其他檢查結果都沒問題。而她的那些癥狀又很難不讓我聯想到這個可能性。”
以前不是沒有過類似的事情。怎麼都查不出異能，直到發現有另一重人格，那個人格出現的時候異能才顯現出來。
金思辰又看了下吳宇森手里的報告:“她完全不記得當時發生過什麼嗎？”
“說是不記得。剛才不是說了嗎，因為藥物副作用，記憶力差的厲害。現在就不知道她是完全不清楚發生了什麼，還是知道一些東西，但忘記了。”
“知道了。你現在需要我幫你確認兩個問題。一是她有沒有隱藏的dual ernality。二是事發時的那段昏迷，她到底有沒有記憶。”
“對，如果有隱藏的……那異能大概率就是隱藏的……”吳宇森含糊地略過一些詞，“如果沒有，那一定要知道當天發生了什麼。”
“她說只是中暑昏迷，我不信。就算真是中暑，也不能一點端倪也沒有。”
金思辰點頭表示明白︰“現在給她做的測試題就有你擔心的那個問題，還有其他一些，包括反社會人格，暴力傾向等等的測試，等她完成後，就知道怎麼樣了。”
兩人又走回沙發邊，等林凡做題。
沒過多長時間，林凡作答完成。
金思辰看著最終的結果，對吳宇森輕輕搖了搖頭，意思林凡不符合雙重人格鑒定，也沒有反社會人格和暴力傾向等等的一些問題。
吳宇森見這條路也被堵了，不知道該不該高興。
雙重人格的另一重人格通常是與主人格相差極大，甚至性格完全相反的樣子。
看著林凡現在雖然冷淡但還算溫和的狀態，如果她真有雙重人格，那另一重人格的性格怕是很棘手的。到時候，即使在另一重人格上檢測出了異能，怕也不是什麼好事。
可是這條路不通的話，剩下的線索就只剩下她昏迷那天的記憶了。
吳宇森臉上的笑容差點掛不住了，心底產生了一些懷疑，會不會真的是他弄錯了？畢竟直覺也不能保證百分之百的準確。
那邊金思辰又開始說話了，吳宇森趕緊按下心思，好好旁听。
“剛才做的一些測試，都顯示正常，你除了抑郁和軀體障礙，目前沒有別的問題。”金思辰先對林凡說。
“但是我發現你一直表現出一種淡漠，就算在說自己的事情，也沒有情緒波動，好像什麼都不會影響到你的情緒，你知道這個情況嗎？”
“知道的。”林凡答道，“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似乎對自己的事情並不在意了。也許是想透了，誰知道呢？”
“哪怕就是告訴我活不到明天，我也沒什麼好驚訝的。反而會在心里暗暗歡喜吧，雖然我也很久不知道歡喜是個什麼滋味了。難過的時候也感覺不到難過的情緒，你知道我說什麼嗎？”
金思辰點頭。
“反倒是其他事情會引起我的悲傷情緒，但我又不願意被這些事牽動心神，就盡量做出一副淡漠的姿態，假裝並不在意。”
“開始做不到，後來即便心里難受，臉上也能做到毫不在乎，不知道算不算是一種進步？”
“這不是什麼好現象。”金思辰說，“雖然看起來是保護自己沒有受到傷害，但實際上內心深處還是會感受到悲傷。”
“而且因為自我暗示，這樣的悲傷不能排解出去，長期壓抑下去，抑郁還是會積累。還好，最近半年你有隔幾天出門喂一喂流浪動物，也能算一些社交，否則你的病情肯定會更糟。”
“我的建議還是找一個相對安全的環境，在保證自己不受傷害的前提下，盡量放開自己，接觸外界的一些事物，適量的進行一些社交活動。”
林凡知道他說的有道理，雖然並沒有那麼容易做到，但還是表達了感謝︰“金醫生，謝謝你。”
遇到容易溝通的病患，醫生也會覺得輕松。
金思辰結束這一話題，話鋒一轉︰“我听說，飛機墜落到你小區上空的時候，你正好在外面喂貓，對這件事，你一點印象都沒有嗎？”
林凡仔細想了想，的確想不到什麼，搖頭說︰“什麼都想不起來。”
金思辰將資料里的墜機視頻打開，放給林凡看︰“你看，在這段視頻里，飛機還在比較高的位置，但手機還是錄到了很大的轟鳴聲。”
“當飛機到達你居住小區的上空時，位置比這里要低得多，轟鳴聲應該是非常巨大的。你處在戶外環境，即使沒有看到飛機，也應該能听到轟鳴聲。你想想，有沒有听到過？”
林凡仔細听著手機里飛機發出的轟鳴聲，努力回想︰“那天……我去喂貓……天沒那麼熱……”
“對，天沒那麼熱，你到了喂貓的地方，看到了貓，然後呢？”金思辰不動聲色地引導。
見事情有進展，吳宇森不自覺挺直腰板，屏住呼吸，就怕打斷了林凡的的回憶。
“然後我倒了貓糧和水。它們吃的很開心。”林凡閉上眼靠著沙發︰“我就在旁邊看它們吃了一會兒，接著又去入口的地方倒了貓糧和水。”
“這時候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覺得不舒服？想暈倒？”金思辰問，如果林凡是中暑暈倒，在暈倒前應該會有難受的感覺。
“沒有不舒服，不想暈倒。”林凡仔細回想了一會兒答道。
那中暑暈倒就不成立了，吳宇森心底松了一口氣。
“在入口的地方到了貓糧和水，之後又做了什麼呢？”金思辰繼續引導。
“之後……之後我準備回家了。”
並沒有！吳宇森心說。
小樹林入口喂貓的那個地方他見過，離入口不遠，也就幾步的距離。外面的監控雖然拍不到樹林里的畫面，但剛好能拍到入口位置，只要林凡一出來立馬就能進入監控可，但她一直沒有出來過。
“你回家了嗎？”
“沒有。”
“為什麼沒有回家？”
“我準備走的時候，里面吃著飯的貓突然集體炸毛了，發出尖叫跑了。我又回去看怎麼回事。”
“看到怎麼回事了嗎？”
“沒有，什麼也看不到。我還以為有蛇之類的，特意拿樹枝敲打了周圍的草，什麼也沒有。”
“再然後呢？”
“再然後……我听到了嗡嗡的聲音……”林凡睜開眼，肯定地說“我听到過視頻里那個嗡嗡的聲音！”
吳宇森听到這兒整個人都興奮起來，金思辰還是不動聲色，微笑著繼續問︰“很好，你听到了那個嗡嗡的聲音，接下來怎麼樣？”
林凡垂眸繼續回憶道︰“接下來，那聲音越來越響，很快變得特別吵。我感覺天上一黑，抬頭一看，一個巨大的灰色的東西從小樹林上空劃過，尾巴還拖著黑煙……就是那架飛機吧？”
“對，就是那架飛機，你看到了那架飛機。”金思辰肯定道，“看到飛機後，你做了些什麼？”
吳宇森感覺心髒都砰砰跳了起來，奈何等了好久，都沒有傳來一句話。
“林凡？”金思辰看林凡又陷入迷茫，出聲提醒，“看到飛機後，你做了些什麼，還能記得嗎？”
林凡搖頭:“我不知道，我只記得看到了黑煙，然後……然後真的就想不起來了。”
“別著急，先喝口水。”金思辰安撫道，“我們再好好捋一捋，你看到了飛機，看到了飛機拖著的黑煙。”
“對。”
“然後你就暈倒了，直到晚上才醒過來。”
“……對。”
“那麼，你在看到黑煙之後，有沒有感到特別的不舒服，難受，頭暈？”
“……沒有。”林凡又仔細想了想。
“也就是說，從你看到黑煙後，沒有任何難受的感覺，突然就失去意識了，昏迷幾小時後，天黑才醒來，對嗎？”
“……對。”
“那麼林凡，”金思辰笑眯眯地問，“到現在這里，我們是不是可以將中暑暈倒這個可能性排除掉了呢？”
林凡默然，吳宇森忍不住在心里給金思辰比了個贊。
“在戶外突然失去意識幾個小時，對你來說還是比較危險的一種情況。最好還是弄清楚到底發生過什麼比較好。防止以後再次發生，也能提前有個應對。”
“但是我實在想不起來了。”
“沒關系，不用著急，我會幫助你的。”金思辰輕柔地說，“鑒于你自己回想的確特別辛苦，要不要試一試催眠？它可以讓你在更加放松的狀態下，回想起一些被忽略或遺忘的事情。這樣我們就能從你的潛意識里找到你丟失的那段記憶。”
“可以嗎？”
“可以的。放心好了，催眠技術我很厲害的。你會感覺只是打了個盹，缺失的記憶就已經找回來了。難道你不想知道嗎？”
林凡是不在意的。
但是正因為這段缺失的記憶，吳宇森才找到她。而她因為說不清楚，被帶到特事所，接受這些檢測。
可以說所有事情的起因就是這個。
她想不想知道，他們都會查到底，那就查吧。
而且，她心里也有些小心思。
如果催眠術這麼厲害，可不可以請他幫自己催眠到正常的身體狀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