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商葉初和季君陶已經做出了所有努力。接下來能做的,只有等待了。
《天半》十二月六日必須開機,如今已經是十一月末。也就是說,一周之內,汝關衛視必須拍板。
在這之前,商葉初一刻也不肯放松。練槍、閱讀諜戰資料、健身。每日三點一線,過上了茹素飲茶做運動的養生日子。
增肌很難,保持規律的作息和健康的飲食,對商葉初而言更是難上加難。生活習慣的改變讓商葉初很不適應。但也許健康的飲食起居真的能影響到心情,隨著時日的迫近,商葉初的心反而平靜了下來。
盡人事,听天命,不外如是。
在汝關衛視官宣之前,還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蕭鳳闕》系列的大結局,終于要播出了。
孫笑笑癱坐在沙發上,噘著嘴,一臉心不在焉。
笑笑媽從孫笑笑身邊路過,小心翼翼地問道︰“笑笑,今晚吃飯嗎?”
孫笑笑這兩天情緒十分不穩定。暴躁易怒,動輒摔摔打打,甚至還會跟家里人撒火。搞得笑笑媽和笑笑爸莫名其妙,對孫笑笑說話也越發輕聲細語。
在今天之前,孫笑笑已經連著兩天晚上沒吃過晚餐了。雖然對女兒今天是否吃飯不抱希望,笑笑媽還是來問了一句。
出乎她的意料,孫笑笑雖然滿面戾氣和不耐,回答卻很客氣︰“吃。媽,幫我盛一碗飯。”
笑笑爸和笑笑媽布置餐桌的工夫,孫笑笑坐到餐桌前,繼續在手機屏幕上 里啪啦地打字。
在葉初和時山共同上過熱搜之後,發瘋的爬山虎姐姐就開始對葉初進行全方位圍剿。葉初的微博實時搜索結果、微博評論區、各平台產出評論區都一片狼藉。充滿了爬山虎肆虐的痕跡。
最初幾天,葉芽們因為心知肚明自己不是虎姐的對手,只能隱忍不發。大粉拼命維持秩序,超話管理員一鍵開啟等級審核,並對忍不住還擊的小粉絲們進行約束和規勸。
更有甚者,如果有些小葉芽的言論實在過激,管理組會忍痛直接掛黑割席,把自己的同擔(即喜歡同一個偶像的粉絲們)打成披皮黑。斷臂偷生的悲壯場面堪比景帝殺晁錯。
這種事情當然是十分窩囊的。許多散粉和小粉絲受不了這種壓抑憋屈的氛圍,紛紛脫粉跑路。再加上商葉初整容的傳聞雖然被季君陶花大價錢壓制住了,卻不可能瞞得住粉絲。掉粉就更嚴重了。
商葉初自己登錄過微博看了一眼後台掉粉數,心疼得直抽抽。漲的粉不一定是活人,掉的粉卻一定是活粉。這個掉粉量,以商葉初目前的粉絲體量來算,已經是放血了。
怕影響心情,商葉初干脆卸載了微博,打開了Pi站,想找自己的產出放松一下精神。結果——好家伙,葉落忱的視頻剪輯下方,屈指可數的幾根葉芽,正酸楚地應對著海量爬山虎的圍攻……
眼不見心不煩,商葉初干脆把Pi站也卸載了。
綠瓣算是目前唯一一方淨土。當然,這並不是說綠瓣用戶會主動出言維護商葉初。而是指,綠瓣用戶會連時山帶商葉初一起罵。而且,由于綠瓣“兩208相逢糊者勝”的鐵律,商葉初的待遇要比時山稍微好那麼一丟丟。
沒辦法,想演好餅,就必然意味著要和地位高名氣大的藝人合作;而這種藝人的粉絲,往往不是好惹的。
越級壓番而不受任何指責,商葉初做夢都不敢夢這種好事。只是爬山虎實在太瘋,瘋得商葉初和葉芽都有點吃不消。
最初幾天,葉芽尚且能夠吞聲忍恥,乖乖地單方面被爬山虎姐姐吊打,沒有爆發大規模的沖突。本以為爬山虎罵爽了之後就會消停,可惜,事與願違。
粉圈斗爭與路人罵戰不同,後者與藝人並無利益沖突,爽完嘴皮子就忘了。涉及利益番位的粉絲戰爭,卻沒有這種好事,反而與真正的戰爭稍有相似。
即,和平協定基本就是廁紙,忍辱退讓換來的只是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想要終止這種無意義的罵戰,只有一種方法,那就是以戰止戰,讓對方付出同等的代價,使雙方都有所忌憚。
在白白挨了兩天罵之後,葉芽姐姐們終于領悟了這個道理,開始奮起反抗了!
孫笑笑這兩天的暴躁易怒,就是奮起反抗的結果。
在網上進行罵戰,是十分消耗人的。時山粉絲又多,往往是孫笑笑剛罵一句,就有十幾條污言穢語噴了回來。這種情況下,心理不崩潰已經是精神力極強的了。
孫笑笑已經被炸了三個號。所有的零花錢都拿去買權重更高的賬號,與爬山虎姐姐們再賭輸贏。
葉芽們接連成立了十個反黑群,被臥底潛伏到群里,截圖了聊天記錄曬出來,被爬山虎姐姐們好一通嘲笑。十個反黑群解散了三個。
孫笑笑的互關們有的炸了號,有的被網暴到退網。各散天涯,再也不復當初因為平昭聚集在一起的神氣。
孫笑笑的心陰雲密布,看誰都不順眼。既恨時山粉絲的魔怔,也恨自己的無能。更恨葉初工作室的不作為——季君陶和葉初工作室已經被翻炒了祖宗十八代,至今杳無回音。
孫笑笑甚至恨起了葉初,恨她為什麼不表態。哪怕發兩張自拍獎勵一下粉絲也好。
這恨意稍縱即逝,孫笑笑很快說服了自己︰葉初只是一個年輕女孩,自己只對線了幾百個人,就氣成這樣;葉初要面對數以萬計的網暴,該有多麼痛苦?
在短暫的脫粉邊緣踩了一腳之後,孫笑笑對葉初的感情反而更深了。
罵完了幾十個爬山虎,按照慣例去工作室微博下罵了一頓季君陶,又私信葉初“姐姐我永遠愛你”之後,孫家的晚飯開始了。
孫笑笑其實沒什麼胃口。不過,今天是《蕭鳳闕》系列大結局播出的日子。孫笑笑當然要第一時間觀看。
潑墨寫意的山水間蕩著一只小舟。黑山白水,舟如點墨。一支無形的筆在畫面中揮毫潑墨,寫下了豪邁灑然的三個大字︰
歸去來。
三字淡去。鏡頭從江邊漸漸移回城中。
一間院落,歌舞升平。舞姬身著霓裳,緩歌縵舞;樂師吹管奏弦,佳音繞梁。
場景鋪陳得極其風雅富麗,一反前幾部的窮酸樣,賞心悅目。
畫面中心是一位兩鬢斑白的富態老人,正摟著一位姬妾,恣情飲酒作樂。
風聲。
嗖一聲,一道銀光射來!
“啊——!!!”
老人懷中的姬妾尖叫一聲,連忙撲到老人懷中。老人受驚不小,顧不上姬妾,連滾帶爬地藏到了桌下!
護衛沖入房中時,現場已經亂作一團。女人孩子的尖叫聲,老人的慘嚎聲和求救聲,佳肴美饌灑了一地,樂師舞姬們四下奔逃,一片狼藉。
現場的局面很快穩住。老人從桌子下爬出來,拍拍胸口,正要舒出一口氣,忽然癱坐在地!
只見他面前桌案杯盤狼藉,在桌面正中央,直挺挺地插著一把雪亮的匕首!
匕首銀光湛湛,映出老人慘然的面色。
銀色匕首底端釘著一塊白色綢布。老人已經嚇破了膽,連舌頭和眼珠子都不會動了。侍衛們沒有老爺的吩咐,同樣不敢輕舉妄動。
場面僵持片刻,忽然,一道身影闖入屋中。
那身影虎背熊腰,走路帶風,衣袂翻飛。還不待眾人看清她的樣子,此人已經從腰間拔出一把寶劍,一劍劈開了桌案!
桌案裂開,匕首當啷墜地。老人驚叫一聲,暈死過去。
侍衛們本欲拔刀,在看清此人相貌之後,連忙躬身下拜︰“夫人!”
夫人嫌惡地望了一眼癱暈在地的老人,收劍入鞘,對嚇得趴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姬妾抬了抬下巴︰“撿起那塊布,看看上面寫了什麼。”
姬妾欲哭無淚,瑟瑟發抖地拾起那塊綢子,哆哆嗦嗦地念道;“南湘王鈞鑒︰三……三如、日之後,借爾大好頭顱——啊!”
姬妾嚇得將綢子丟了出去,伏在地上痛哭起來︰“夫人饒命!夫人饒命!”
“廢物。”夫人輕蔑地沖侍衛投去眼神,“你,撿起來,念。”
侍衛硬著頭皮撿起綢子,繼續道︰“借爾大好頭顱……如事不成,有死而已。大大大……不對,天,天倦,拜上!”
場內靜了一瞬,忽而爆發了排山倒海的尖叫!
南湘王被叫聲吵醒了,一睜眼,那塊綢子正好落在他的臉上。
南湘王抖著手展開綢子,看了一眼,失聲道;“這不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