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是粉絲，凶手是粉絲，凶手是……”
男子重復著喃喃自語，空洞的雙眸中閃過一絲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速度轉身，向站台上身穿休閑服的乘客一個揮手。
下一刻，對方就像是被一道巨大利刃劈中，整個人瞬間從中央裂開，緩緩化作兩半朝著左右兩側癱倒在地。
下手真狠，洛諭暗暗咂舌。
其實她的邏輯鏈並不完整，但好在一開始就加上了限定條件，只有三個嫌疑人，也沒要求詳細證據。
三選一，又只有十個提問次數，從中選出嫌疑最大的是唯一解。
至于為什麼粉絲會喝下毒藥？洛諭有兩個猜想，一個是粉絲不知道是毒藥，只是想與明星喝同一杯飲料，二來則是與經紀人相同的殉情。
想著，她不由得看向帶領經紀人和心理醫生坐到車內位置上的明星本人，就他如今的模樣可看不出一點足以讓人傾心的魅力。
可能是他們的世界審美不同吧。
就在明星一行三人坐定後，車門口出現了下一位等待上車的乘客。
“請幫我找到戒指。”
來者是一位佝僂的老奶奶靈魂，衣著簡樸老舊，灰白短發凌亂垂落，身上多處補丁痕跡，最為刺目的是她呈櫻桃紅的皮膚。
是一氧化碳中毒身亡的征象。
說起戒指，洛諭第一反應是之前在車內找到的那幾個風格各異的戒指。
轉身奔向雜物堆，洛諭取出那幾枚布滿灰塵的戒指，回到車門前，老奶奶滿是皺紋的手伸出，從她手中取走其中一枚素銀戒指，簡單素圈沒有任何刻印。
“這是我老伴打的第一件首飾。”老人將戒指戴上手指，皮膚逐漸變淺成為與其余幾位乘客相同的近透明色。
另一只手轉動著戒指，老人懷念道，“煤氣爆炸那日，戒指從我身上落下，還以為再也找不到了。”
洛諭沒有接話。
老奶奶上車之後，車門再次關閉，載著五位乘客前往下一站。
“歡迎乘坐278號公交車，本趟公交從青蕪出發，終點站清峪路，請乘客留意公交停靠站點，切勿錯過目的地。
下一站︰三號車站”
車窗外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金屬刮擦聲，四只青白色的大手攀爬上車門，指尖伸進車內，牢牢扒在車門縫隙處。
兩個渾身纏滿綁帶的黑影用力扣開公交前門，行動間不斷有淤泥從他們身上的綁帶縫隙中涌出。
“搶劫。”其中一個黑影聲音沙啞，朝距離最近的洛諭舉起手中不知從何掏出的大菜刀。
[兩位搶匪搶劫公交，這是人性的湮滅還是道德的淪喪]
報紙上的內容又出現一個。
“把錢都給老子交出來！”另一位劫匪揮舞著銹跡斑斑的等臂長扳手，在車內大吼一聲。
效果拔群，無人搭理。
明星三人保持著面無表情，老奶奶垂頭盯著戒指，紅傘女人將傘面偏轉擋住了二人看向她的目光。
[請勿在車廂內大聲喧嘩。]
心中念頭一轉，洛諭看向聲音沙啞的劫車犯一號，手伸向自己包里似乎正在掏錢，“要不你試試大聲喊，他們好像有點耳背。”
劫車犯一號愣了兩秒，似乎覺得很有道理，隨意拉動兩下嘴巴位置的綁帶。
“把錢交出來！！！”一聲沙啞的咆哮聲從中轟然發出，在密閉的車廂內激起一陣回音，距離最近的洛諭難耐地捂上耳朵。
抬手時余光瞥向司機隔窗，司機後頸處幾縷紅絲自衣內向上蔓延，最終在後頸中央匯聚，就差最後幾段就可成為一張完整蛛網。
忽然，劫車犯二號將手中扳手狠狠砸向車內欄桿，鐵與鐵相撞再次震響車內，司機後頸處的蛛網也在此刻徹底成型。
車廂頂部昏暗發光的頂燈驟然一閃，爆發出刺目紅光，機械音第一次報出不同的通知︰
“乘客違背規則，正在啟動清潔程序”
機械音冰冷無情，司機半透明的手臂穿透過隔板，長長延伸仿佛沒有極限，五指猛然漲開緊緊扣住兩位劫車犯的頭頂。
“啊——”
抵在天靈蓋上的手指微微陷入綁帶，背青筋暴起，綁帶下的淤泥瘋狂噴射四濺，頂燈的紅光與淤泥踫觸的瞬間發出滋滋油炸聲。
當慘叫聲消逝，車內再次回歸一片沉寂，原本佇立著的二人連帶著綁帶一同消失于紅光之下，車頂燈在又一次閃爍後恢復為之前的光線。
公交位置最後方的紅傘面上暗黑符文一閃，平行方向上同樣閃過一道自後往前的紅線，將地面上留存的痕跡一掃而空。
……
“三號車站到了，請乘客帶好隨身用品，有序上下車。”
早早等候在車站的乘客在開門的瞬間說出了自己的願望︰
“請幫我跟兒子再通話一次。”
“……抱歉”
眼瞧著老人家的靈魂在身前消散，洛諭默默嘆出一口氣。如果可以她當然不想拒絕，可惜對于這一請求也是真的做不到。
[八旬老人苦尋兒子未果，牢記尊老愛幼，切勿讓家人空守一室！]
剛才的老人對應的正是這條新聞。
在新聞中有記錄，老人死後兒子終于被通知回家，接手了老人所有的錢財卻沒有為她正式處理後事，連葬禮都沒有舉辦就再次消失了。
想來，即便真的有辦法聯系上現實，那位兒子恐怕也不會接通電話。
下一位來到車前的乘客是一位滿身血污的中年男人，手中握著一柄工地用鐵錘，上面紅白黑三色交織，像極了人腦中某種液體的顏色。
“請給我一個更好的答案。”
他凝視著洛諭，語氣鄭重，眼眸中滿是迷茫與掙扎。
“一周前，我加班回家後發現家中兩對父母和妻子孩子都被人殘忍殺害，警方一直宣傳沒有找到凶手。”
“為了吊出凶手，我模仿他在城市內作案，在輿論壓迫下警方不得已加大搜查，終于找到了他。”
“我暗地里跟著警察，在他們抓捕時在他們車內安裝了炸彈，于是在凶手上車之後，我按下炸彈開關。”
“一切都在轟鳴聲後結束。”
“他終于死了。”